文于野卧房里的灯,亮了一夜,他拿着书信在案前坐了一夜。路子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文于野将看完的书信丢入火盆中,惊得当即要去捡。
“不许捡!”文于野敛眸,“今日焚了这书信,来日才能活得长久,你若是今日捡了出来,只怕会死得更快。路子,此事不许声张,明白吗?”
路子连连点头,“那南宫大人呢?”
“我会自己同他说。”文于野若有所思。
既然主子都这样说了,路子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攸关性命,小心为上。世上之事皆是双刃剑,今儿是把柄明儿可能就是威胁,世人多患难,同富贵却心生猜忌,古往今来比比皆是。
今年的桃花开得有些晚,好在还是开了。赵靖让人去拢了些许桃花,要含苞欲放的那些,不能全开,也不能是花骨朵,只有含苞欲放的到时候在酿酒发酵的过程中会一点点的盛开,待桃花酿开封之时,会满室飘香。
“皇上真的要酿酒?”魏淑歌眉心微蹙。
“欠的要还,这是正理。”赵靖低低的咳嗽两声,前阵子夜里回宫,在马车上吃了风,便染了风寒。好在赵靖已经习惯了自个这病怏怏的身子,吃了药便也没再放心上。
魏淑歌苦笑,“对了皇上,底下人来报,说是摄政王府的八角楼里有了动静。”
密楼?
赵靖猛地抬头望着眼前的魏淑歌,“那座八角楼?”
魏淑歌颔首,“是!”
长长吐出一口气,赵靖的手上还沾着桃花瓣,她站在那里眉眼低垂,仿佛是在思忖着什么。须臾,赵靖才开口道,“查出是什么问题吗?”
“皇上您也是知道的,摄政王府的消息惯来是最难打探的,尤其是这八角楼,摄政王府的暗卫更是严防死守,不许寻常人轻易踏入。这八角楼也叫密楼,在摄政王府是一种很神秘的存在。听说早些年的时候,此处只是佛经楼,是给将军夫人也就是摄政王的母亲用以吃斋念佛的,在老夫人走后,这密楼便被严加看守起来。”魏淑歌细细的说着。
赵靖颔首,“还有呢?”
“原本倒也相安无事,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摄政王府里好像有些不太平。”魏淑歌眯起眸子,“摄政王府大肆搜罗京城内外的天材地宝,但摄政王府内却没听着有人病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奴婢怀疑,这摄政王府里头定然是藏了什么人,而且是见不得光的,否则依着摄政王的身份地位,给人治病根本不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这点,赵靖倒是相信的。东方未明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要天边的月亮,又有何难?偷偷摸摸的,就说明病着那人是不该叫人知道的,身份很尴尬,或者……
赵靖猛地绷直了身子,“淑歌姐姐,你之前不是说,那个燕婉……”
燕婉可能就是先帝的徐敬妃,当年徐敬妃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若是……若是被东方未明带回去了,那这事儿就有了落处。青梅竹马,义兄义妹,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真让人费猜疑。
“皇上意思是,摄政王真的把徐敬妃藏起来了,而且这些年一直养在了摄政王府。可摄政王为何这么做,听说当年徐敬妃颇为得宠,若是摄政王能加把劲,估计对付齐云山那头会更省心省力,不是吗?”魏淑歌不太明白,这里头的道理说不通啊。
古往今来,多少人靠着后宫而得蒙圣宠,东方未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想必也不会不懂其中的道理。把先帝的妃子藏起来,闹不好是惹上秽乱后宫的罪名,如此岂非得不偿失?东方未明,真的犯不着这么做,任何一个有点常识的,都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赵靖也想不明白,如果真的是摄政王府把人藏起来了,那这么做的缘故何在?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情!这世上能跨越生死,不顾伦常,不怕人言可畏的,便也只有这把双刃剑。
“将军府的义女,跟东方未明是一起长大的吧?”赵靖嗫嚅,继续俯首收拾着箩筐里的桃花,“再让人去拢一拢,这些不够!若是宫里不多了,就去宫外找,好歹不能太小气,叫人看低了去。”说这话的时候,赵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情绪有些莫名的低落。
魏淑歌跟着赵靖这些年,自然也知道赵靖的意思。她不想说的时候,就喜欢自己一个人闷着,然后适时的转移话题。眼前的赵靖,便是如此!魏淑歌起身往外走,走到了殿门口的时候又调头回来,慢悠悠的蹲在了赵靖的跟前,“皇上,如果摄政王真的私藏先帝后妃,您当如何处置?”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说不想问,便可以不存在的。既存的事实,是剖开心腹的刀子,进去的时候带着那么一点温柔,拔出来的时候便只剩下鲜血淋漓。
赵靖没有抬头,依旧专心致志的将清洗干净的桃花小心翼翼的放进精致的坛子里。
见状,魏淑歌只能一声叹,转身离开。出去的时候,正巧遇见将将进来的赵远南,魏淑歌勉强挤了一个笑容,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赵远南瞧着淑歌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太好,当即拧起了眉头。
崇雨端着白玉瓷盏,压低了声音问,“公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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