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弗听着，几乎将手里的地瓜干当成了那邱发财，用牙齿啮碎了，再吞入腹中，连着吃了好几块，最后忍不住一拍桌子，大骂：“真个脸皮都不要了！”

长红身子一颤，惊得手上的地瓜干都掉了，她忙嘘声道：“嫂子，小点儿声，让娘知道我同你说这些，又得拿竹条抽我了！”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若弗和长红出门一看，原来是宁长青领着邱发财过来了。宁长青一身完好，邱发财嘴角却有淤青，目光较清明了些，应该是醒了酒。

听了长红方才那番话，若弗再看邱发财时目光都带着鄙夷，她双手抱胸，冷眼旁观，心想此人若要强带走发财婶，她便去衙门告他。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邱发财居然在灶房门口“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大喊着：“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一喝酒就耍酒疯，还动手打你们娘儿俩，我枉为人夫！我保证没有下回了，慧娘，下回我再去赌，你……你就把我手剁了！下回我再喝酒，你就把我嘴缝起来！慧娘，好媳妇儿，你跟我回家吧！”他一面说着还一面“咣咣咣”地扇自己嘴巴子，那力道一点儿不含糊，两颊立即红肿了一块。

若弗和长红站在大门口，光听这几声脆响都双腿打战。

“打女人的算什么男人，再有下回，不必你婆娘说话，我头一个去请你们邱家耆老，让他们来好好管教你！”

这是宁大娘在放狠话。

“没有下回了，再没下回了！”邱发财哽咽着。

接着若弗又听见宁大娘温声劝发财婶：“妹子，你就先随他家去吧，我瞧他酒也醒了，错也认得诚心，往后不会再动手了……”

不再动手？

若弗想想方才他觉着菜刀要杀人的情形，心有余悸。

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对自己都下得去狠手，何况对别人，万一哪一日他又喝醉了，拿刀架在发财婶脖子上可怎办？

思及此，若弗立即冲进灶房，护在发财婶跟前，居高临下质问邹发财：“我问你，若再有下回，你敢不敢随我去见官？”

“见官？”邹发财浓眉一攒，将若弗上下一打量，眼中渐露出轻蔑之色，“为了这点子家事便要见官，那官老爷忙得过来么？”

宁大娘拉了拉若弗的袖子，若弗假作不见，继续盯着邱发财的眼，“今儿你若不答应，发财婶便不跟你走了！”

若弗身后的发财婶热泪盈眶，她抹了泪，轻轻拨开若弗，含泪笑道：“妹子，不必你收留我，我有地方去，我带孩子回娘家！”

“对，没错儿，回娘家！”若弗拉着发财婶的手，目光纯净而真挚，“发财婶，你不必怕，若要报官，知会我一声，我好让我爹搭把手！”

邹发财神色一软，再将若弗细细打量了一圈儿，这姑娘细皮嫩，肉的，又气度不凡，虽穿着粗布衣衫，看着也不像村里人。

邹发财有些怵，万一人家真认得哪个达官显贵可怎办？到时一上衙门，岂不先得打他五十大板？

“慧娘啊！你看在巧姐儿的面上跟我回吧！”邹发财放软了声气儿，伸出三根指头对天起誓，“我要再冲你们娘儿俩发酒疯，就让我不得好死！”

一提到女儿，发财婶便心软了，她咽了口唾沫，指着他，“好！邹发财，你记着你今日的话！”

这人变脸堪比戏子，若弗才不信呢，她觉着发财婶还是回娘家的好，于是张口又要劝，这回宁大娘拉着若弗的手肘一拽直拽了过去，她手里用了十分力气，还一个劲儿冲若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