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跟着郝掌柜的一个伙计端着铜盘从人群中一路过去,铜板噼里啪啦,如雨点般密集地落在铜盘里。
几乎所有客人都掏钱了,多是一文两文,毕竟是小乡村,贫苦人家,一个月才能下一回酒馆,哪有银子打赏一个弹琴的呢?
整个酒馆就坐了一百几十人,还有几人一家就出一个铜板的,照这么下去要赚五吊钱可不容易。
宁长青坐在原位置上,见铜盘递到了自己这儿,也寻摸出一文钱打赏了,其实他打心眼里盼着打赏不够五百文。
可这时,坐在他身边那一桌,一青袍男子忽的站起身,叹了一声好,而后往铜盘里放下半两碎银子。
顿时,周围人群沸腾起来,“半两,竟有老爷有人打赏半两银子!”
听见这一声,若弗小小吁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宁长青不由看向那打赏之人,这人的衣着打扮同郝管事带来的两个伙计很相似。宁长青心下纳罕,他故意端起酒杯假作喝酒,眼皮子却微微抬起,瞥一眼对面的小厮和旁桌的公子,发觉他们对视了一眼,从这一眼,宁长青确定,他们一定认得。
难道这是个局?
郝掌柜已经安排了人,无论若弗弹得好不好都给她打赏,如此若弗便顺理成章成为他的琴师?
宁长青又惊又愤,捏着茶盏的手用了力,捏得指节泛白。
“一两,居然有老爷打赏一两银子!”这时,人群中又传来欢呼声。
宁长青循声望过去,便见若弗身前不远处,一老者站起了身,那老人微驼着背,双手背在身后,着一身草灰色福纹长袍,腰间系同色荔带,以金丝猴皮镶边,不是刘员外又是哪个?
这人,宁长青记得尤其清楚,因为他便是牛春兰的公公,据说当初便是他看中牛春兰,强逼他儿子娶牛春兰为填房的。
而且宁长青的堂兄长明也是在他家做工,据说他待下人极好,只可惜没把自个儿孩子教好,唯一的儿子是个爱吃酒赌钱的混账东西。
刘员外便是在座唯一一个通乐理的,他给若弗打赏了一两银子后,走两步上前问若弗:“姑娘琴艺高超,我那小孙女正是启蒙的时候,可否请您去我家教她学琴,每月我愿给三两银子,如何?”
郝管事忙上前阻拦,“这姑娘是我先看中的。”
刘员外看着郝管事,神色一愣,总觉着自己在哪儿见过,可又想不起来。不仅是他,几个离得近些的都觉郝管事眼熟,凡是光顾过丽春院的几乎都见过郝管事,然而只是无意间看过几眼,都不大记得起来。
郝管事怕暴露了身份,微低下了头,站到一边去。
若弗也知自己不能三心二意,既然答应了郝管事,那眼前这老人,她只能辜负了,于是她向他福了一福,说了些承蒙厚爱的客气话,这便跟着郝管事等人回了座位。
坐下后,若弗发觉宁长青的神色分外凝重,她忍不住问:“你怎的了,是我弹得不能入耳?”
宁长青摇头,目光直直盯着郝管事,“你哪儿人,先前你说要给雍州的歌姬物色琴师,怎会跑到我们这小山村来?”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