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释然道,望向祁渊。
“你盗用我江湖名号有何用意?”
那男子却是嗤之以鼻,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指着祁渊破口大骂道:“枉你独得紫萧,神通广大,能耐高卓,却只能避世不见,躲在远处,不问红尘,试问你一身本领却有何用?”
祁渊来不及想出一句辩白,可他心里的确是吊着一团怒气,若不是他自己本身,有什么资格口若悬河,竟是言辞激烈让他无地自容,他不想否认,他的话戳进了他的心坎,似纤长的绣花针正中他的心窝,尖锐的疼使人欲罢不能,浑身刺痛。
岐芸也没有料到,男子如此口不择言,居然以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用些冠冕堂皇的话来羞辱和逼迫祁渊,他的语言字字诛心,听来心神疲惫,好似置身昏暗之中被人冷不丁的打上几拳。
“你一个冒充者,有何资格说他!”
岐芸为祁渊不平,他一言不发,倒好像真是怕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其实她哪里知道,祁渊的心底,已是血淋淋一片,他的内脏都被挑开,剖翻,不遗余力的痛苦着。
“你又是谁?难不成祁渊你居然无能到这种地步,还要靠女人来捧场?”
这个男人认得他。
祁渊还是开口:“你如此能耐,为何不报上名来?”
清冷的语气仿佛秋风扫过枯叶,卷来一阵呛人的枫树的辣味。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西域樗北炎。”
男人也不含糊,声调高了一成。
随后,他摘下面具,在他左眼的位置,有一个鬼面般若的图案,青面獠牙,邪恶凶狠,不知是刺青还是胎记。
一双眼睛,集聚了天地之间的一切邪气,或阴晦,或妖冶,或含情,或混沌,似看他一眼便如同品尝四季。
“真是你。”
岐芸一看清楚,便抽了软鞭愤怒的甩去。
男人身形不稳,但准确的接住了她的长鞭,一扯,蛮力大到岐芸也跟着挪动了脚步。
“你要做什么?偷袭?”
“你伤我心腹,我找了许久,今天见了,你还想逃脱干系不成?”
“阿芸,不要冲动。”
他握住她的拳头,眼神哀戚,让岐芸摸不着头脑。
男人扔开她的长鞭,冷冷的嘲讽:“祁渊,你还算识相!”
“樗北炎这个名字,很特别。”
祁渊把岐芸护在身后,和男人之间气氛僵硬而奇怪,奇怪的是,两人在某些地方有一些特质很相像,可是又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十分耐人寻味。
樗北炎这个男人,夹带着春天的气息,是富有生机的,活泼和灿烂着,又带着暮春某一种花朵,有落败之时的妖艳。
至于祁渊,他像是春夏秋冬的竹,在潭水清澈见底的潭底里面生长,根、茎,叶都是清新和孤傲的。
“祁连珺这个名字如何?你有印象吗?”
“你说什么父亲”
祁渊像听到晴天霹雳一般,跳起来揪住樗北炎的衣襟,气急败坏的质问他:“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不过是想要提醒你,苟且偷生,好比蝼蚁,你一生都要庸庸碌碌不管尘世吗?”
樗北炎推开他,嫌弃的掸掸衣襟的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牵着祁渊的鼻子,像衣衫似褪未褪的一脸春光吊人胃口的娼女,可等人将他压倒在床上欲行不轨时,便故作清高的拒绝将人撇开,顺便还要添油加醋的讥讽一番。
那是一块经年孤寂的疤,揭破便渗出鲜血,前尘的痛一并涌来,冲击着他薄弱可怜的灵魂。
“祁渊啊祁渊,你这样的愚钝,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他掐住祁渊的脖子,手背上青筋凸起。祁渊的脸青红一片。
岐芸再次抽出鞭子,这一次正好打在了樗北炎的手臂上,她力量掌控得近乎完美,寒风扫过祁渊的面容,他眉一皱,挣开了樗北炎的拘束。
“我看你这个女人真的是——”
手臂浮起血红,鞭痕即刻肿胀冒出鲜艳的轨迹,樗北炎拂去鲜血,破掉的衣袖在风里招摇,他气极了岐芸的调皮,女人不应该像猫一样趴在男人身上吗?或者在怀里。静静享受主人的抚摸和喂给的甜食。
“樗北炎,不管你是谁,休想再从我鞭下安然无恙的离开!”
“怎么,你还担心他?这种懦夫!”
“闭嘴!”
樗北炎的口无遮拦在荼毒着祁渊的自尊,也在挑战着岐芸的底线,鞭子被她握得发疼,指甲也掐进了掌心。
“樗北炎,你为何要冒充我,还在江湖上败坏我的名声,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说过了,不过是想让你清醒清醒,如今世道并不太平,你难道要躲一辈子?”
“呵,你与我毫无干系,为何大费周章?”
祁渊想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有一种感觉,樗北炎的出现是冥冥中注定的,是要当头棒喝,还是要推波助澜,一时也弄不清楚。
“罢了,真理或许让你自己寻觅更让你印象深刻,我能做的只能到这了。”
水色冰冷落进他的眉宇,他对着青潭仰头,坚硬的面部线条在月华下熠熠生辉,像皇家进贡的华美精致的瓷器,是恍若隔世的波光,似又牵着一抹奇特的笑,他的眼角勾勒出媚色的影子。
祁渊的心腔一揪,樗北炎的样子,好似与死去的祁连珺重叠,魂和血的交融,那一场旷日持久之战,隔着岁月展开了血腥的手紧锁他的咽喉,窒息的触觉让他头脑空白。
“祁渊,怎么了?”
岐芸扶住他摇晃的身子,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滚烫如火,烧得她心慌。
樗北炎再次逃离,不带生息。
祁渊没有在意,也没有阻拦。
“阿芸,混迹尘世是否会改变命运呢?”
那近乎凄绝的笑突然惊现祁渊的嘴角,一明一暗,似要和晚星争辉,他的喃喃细语微弱如喘息,若不仔细会被遗落在空气里。
“祁渊,天地之大,总有一方净土庇佑你,你不必听信樗北炎的话,我看他面貌不善,估计不过一个牛鬼蛇神,翻不起什么巨浪。”
樗北炎在她眼下逃之夭夭,说实话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为顾及祁渊,她不惜放过他,图的不过是祁渊此刻的安然,可她真的好过吗?相反,他的表情比及之前对于樗北炎的挑衅时更加难看。
其实出世或者入世,都是在江湖波涛挣扎,出世是看着其他人为纷争动荡肝肠寸断,然后为求自保退居幕后;入世则是更加直接的和红尘纠葛过招,一步一抹殇,一酒一魂裂,死于海河谷地,葬在青川峡谷,无非企图的是万世长安,采菊东篱。
然后,出世和入世也如手足相残,一方猛烈如鬼,一方韬光养晦,一个在日光里睁眼,一个在黑暗里窥视,一双相同的脸,葬送了多少春秋烈士,饮血白骨。
祁渊之后沉郁了几日,后来岐芸再到他时,他又咧着嘴笑,一脸的肆意挥洒:“阿芸。”
她把在竹林穿过的衣裙还给他,道:“我没有时间穿,你拿回去吧。”
“不行,这是我特地让人给你订制的,怎么可以又拿回来。”
“特地订制?”
祁渊羞涩的抓抓耳畔,胭脂色的腮帮煞是滑稽:“嗯,樗北炎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若我直接送你,你大概不会接受”
“你又耍我?”
她气极,欲要和他动手。
嘴一瘪,眼一垂,他轻声道:“阿芸,都怪你”他像是受够冷落的小媳妇终于找到一个适当的机会,忍不住的开口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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