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从第一眼看见殒杀,她就知道,他和世间的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他冷酷而温柔,心思细腻,对她手下留情,还不计前嫌收留她,在北疆之时,他帮忙治愈了夕涯体内的毒气,也放弃了追杀蚩龙,那一句“阿狸,我为你荡平北疆,”害她每每想起,心脏狂跳,肺腑感激。
只是太过优秀的人身边,于她而言有太多的竞争对手,无心便是其一,可能他们都把她当作天真烂漫的孩子,可是她明白,自己心机颇深,自私自利,她故意缠着殒杀,在无心面前,装作可怜害怕的样子
狐族的祖先曾经说过,她是千年来唯一的一只可以以灵识存在的狐女,她的身上,有早就注定的天命,她不该爱上人类然而感情如何抑制,像一场洪流无声卷来,她深陷其中,甘愿沉迷。
“阿狸,你在想什么?那么入迷?”
“没没什么。”
她将情绪隐藏得完美至极,脸上的笑容纯真无邪,她用狐狸的惯用手段在迷惑着世人,对上无心的眼睛,她知道她没有怀疑。
天生的读心术,给她更好的伪装和保护,她可以肆意窥视旁人的内心,然后顺势做出判断,给对方最合适的回答,以及不会怪异的举止。
狐媚狐媚,并非浪得虚名。
她深深懂得,加以利用,问人间谁能抵御抗衡。
祁渊的管家推门进来,弯腰低头:“两位姑娘,少主和殒杀公子回来了。”
“殒杀哥哥回来了!太好了!”
无心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阿狸已经高兴的大叫着跑出去,银白色的发丝像是雪花一般的漂亮。
只是她突然觉得,从阿狸喊出的每一句“殒杀哥哥”里可以感觉到,是越来越强势的占有欲,在她的身上,好像有什么她看不透的东西,正悄悄的危机到她在殒杀心里的地位。
“我在想什么呢”
她就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而已,也许不过是因为感激殒杀而已,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可是她怎么没有想到,阿狸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而她也不过刚过十八年华,与殒杀同岁。
“姑娘?你不去看看?”
管家见她没有移步,便道。
“哦我去看看。”
到院子里,无心便看见归来的祁渊和殒杀,阿狸蹦蹦跳跳的跑到两人跟前,然后一把抱住了殒杀,将小小的身子靠在殒杀身上,她不过才到殒杀的腰间,不像人类孩子的身高,她这样看起来不过才十岁罢了,处于狐妖的小崽阶段。
“殒杀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她只是靠在阁楼的柱子旁,不冷不热的看着殒杀蹲下来身来,扯起薄凉的弧度摸摸阿狸的头,一边的祁渊也捏捏她的脸蛋,好像对阿狸都无比的温暖。
漠然置之,她低着头,看着地上正在觅食的蚂蚁,蝼蚁尚且偷生,人不为己,岂不是笑话可是她摇摇头,取笑自己和孩子计较什么呢?
“无心,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殒杀注意到不远处的无心,她神色黯然,似藏着不少的心事。
“我我没事,你们呢?拿到鹊硝了吗?”
“嗯,有祁渊和天音帮忙,已经结果了仇契逖。”
“仇契逖?”
“就是那个相士。”
“天音国师呢?”
“她受了轻伤,已经回去了,明日便来救师父。”
“那也好,殒杀此次岐芸师父安好,你可还待在南蛮?”
殒杀思索了一会儿,却是摇头,他又问无心:“你呢?回辛南还是西域?”
祁渊见他们聊得正欢,却还是不忍心打断他们:“两位都不饿的吗?要不还是先用饭吧?”
这么久以来,他终于露出了笑容,管家在一旁看得微微感动。
“少主,饭菜已经备好,请移步游风亭。”
“你们先过去吧,我去看看阿芸。”
他温润细腻的面庞就像一块碧玉,被水洗磨白,散发出清爽透亮的光泽。
他习惯每一次用饭前都去和岐芸说说话,像和她事先报备他的暂时离开,体贴入微得教人心痛。
管家知道他习惯尚且如此,便点头,把殒杀他们带到了亭中。
给岐芸细心的掖掖被角,他握住她的手,抚上她的秀美的眉,然后竟然局促的笑起:“阿芸,我等了那么久——度日如年,虽然你终日在我身旁,可是你知道吗?我却十分想念你的笑,你冷冷的骂我”
说着说着,他便“呜呜”的哽咽着,泪水滑过他的笑脸,可是却再无英俊可言,他笑得苦涩酸楚,神色凄切。
“阿芸,我好想陪着你可是现在,我只希望你安然无恙的,阿芸,我一个人守着燕回阁,日子过得太煎熬了”
他哭得动情,嚎啕不已。
他没有看见,岐芸的眼角也滴下了一滴眼泪,她仿佛能与他感同身受,他心底的伤心痛苦——还有他为她日夜思念的滋味。
在回去的路上天音便已经昏迷不醒,一身的冷汗吓坏了南蛮王,时时催促着侍卫快马加鞭,连带着他自己也是浑身难受,每一寸肌肤都感觉浸泡在水里。
“天音你别怕,朕立刻带你回去你坚持住,千万千万不能丢下朕”
“朝昀朝昀”
他猛然惊住,搂着她喊道:“天音你说什么”
“朝昀白茶好喝吗我为你沏茶”
显然她说的不过是梦话,可是极其的催泪,南蛮王咬着牙,将她搂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她仍然声声的说着梦话,让他的心如同刀割针扎。
“阿音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我真是该死把你残酷的推开,我以为那样就可以把你保护周全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因此而怨恨我疏远我”
他吻着她的额头,柔情似水的道歉,终于天音像是听懂一样,她又昏睡过去,一脸的虚汗,只是双手紧紧的抓紧他的衣袖,生怕他突然离开一般。
好不容易妙雯坊到了,南蛮王抱着她跳下马车,咆哮如雷霆惊动:“快去请医官!快去!”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被南蛮王抱着在怀里的天音,她脸色青紫难看,眉头紧锁,嘴唇干裂,脖颈都是汗珠,便赶紧忙碌的涌动起来,像被水摧毁的蚁窝,发狂似的奔走相告。
最先赶到的是蝴衣,他看向南蛮王的眼里有惊讶,有憎恨,还有悲伤。
“参见陛下,天音怎么了?”
“朕朕也不知道朕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受伤了”
他自责的抱着头,不知道如何说明当时的情况,如果他早一点赶过去的话,她一定不会受伤
蝴衣看这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便没再说话,去无极崖之事,天音告诉过他,他也阻拦过,可是她只说这一去并不是为了帮人救命,而是要为师兄报仇——她的师兄叫蝶华,而他叫蝴衣,这名字是他到妙雯坊的第一天她为他取的,她说他与蝶华很相像,气质容貌,还有性格,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在众多男伎中看重了他,还不舍重金把他买了回来的原因。
他便懂事的任由她去了,只是却这样回来了,他多少心里难受,却见南蛮王也在,他更是惆怅,果然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是无人能替代的。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她和他才是天造地设的璧人,而他不过是她在寂寞长夜里弹琴奏乐的一个仅供娱乐的过客,像之前在伎馆一样,受人恩惠,卖艺卖笑,得人欢悦,他也就舒心惬意。
而现在两人大概很快便会重归于好,他也要知趣的退到幕后,或是重操旧业,或是另寻出路,他没有与她并肩同行的能力,他只是一个低贱的男伎……
他出来的时候医官也到了,又听见南蛮王焦急的问话:“天音怎么了?她一直在冒冷汗……你赶紧给他瞧瞧”
他无可奈何的离去,不想再想象另一个男人抱着她的情景,他也时常奢望,她会忘记他,然后发现苦苦守望的他,不过事实证明,她始终是属于他的,或许这便是他的命吧。
“朝昀没用的我是被法术打伤,平常的医术完全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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