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句话,他用得还是不对?
看来中原的话,真的挺难的,他自认为他并不愚蠢,怎么三番两次都让人笑得摸不着头脑。
沐浴过后,阿狸趴在无心的怀里,像一个乖巧温顺的小媳妇,她玩着她柔顺亮丽的秀发,被子的身子藏得严严实实,好似一团纯净的雪球。
无心还是第一次与人共枕,虽然是一个孩子,可是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睡意迟迟没有到来,她便与阿狸聊天:“阿狸,明日我便去玉楼关了,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待在殒杀身边,替我照顾好他……”
“无心姐姐,我知道,你一直都担心着殒杀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殒杀哥哥。”
“嗯,真乖。”
其实她的口中,说的最多的便是殒杀的名字,在白天,在梦里,在人前,还是自己独自的时候,她想的,都是殒杀,只可惜,缘分天注定,却不肯施舍她一分。
她便是认了,也还在喜欢着。
她多想和殒杀一样,说不爱便是真的不爱,可是她说不爱了,便是在欺骗自己,也是在亵渎自己的心。
若爱情这种东西,真能如此轻易便放下,那世间哪里还有求而不得功亏一篑,哪里还有望穿秋水徒劳无功……
“对了,你可知道天音和南蛮王怎么样?”
“他们…都有自己的归宿了,一个回到了宫墙之中,一个被故人接到了九天之上,也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相思印是在她知晓一切之后消失的,她看见了所有的过程,这也是为什么她睡了那么久的原因,就是消耗了太多的灵气。
“是吗…也好……”
没有细问,门外便有人敲门,问:“你睡了吗?”
是挞迦,他说过要来找她的,想不到夜深了也没有忘记。
“无心姐姐,你去吧…我一人也可以睡着。”
“阿狸,我……”
“好了,好了,天那样冷,让挞迦哥哥等着怎么可以?”
阿狸在被子里眨眨眼睛,无心便给她盖好了被子,想着自己也没有睡意,便披了挞迦后来送来的袄子开了门。
“打烊了吗?”
“嗯,我煮了羊腿粥,要不要喝一碗?”
无心欲要推迟,却被挞迦先一步否决:“我知道这一夜你也睡不着,何必勉强自己。”
“好。”
再不依,便是做作了,她点头,随他到了堂中。
桌子长凳都特意放到了墙边,中间置一硕大火盆,炭火烧得正旺,吱吱的火星叫个不停,火上支了一口铁锅,里面煮着羊腿,漂浮着灰白色的沫子,看来火候未到,羊腿熟了一半,小米还没有洒进去。
两人挨着坐下,挞迦拿着铁戳子挑着炭火,把烧得快要成灰的火石翻了一翻,便立刻有烟灰腾起来,无心咳嗽起来,捂着唇一个劲的偏头,烟气却已经呛进了肺腑,一阵闷痛。
“怎么回事?呛到了?”
“嗯…咳咳……”
挞迦便去端了一壶热茶,吹冷了给她,拍上她的肩膀:“慢些喝,不要急……”
他看她眼角咳出了眼泪,又拿衣袖给她擦擦,有些窘迫的道:“我不如中原的男人细心,袖里没有揣锦帕……”
“挞迦,你说的什么话……”
为何她的心竟然在触及他忧伤的眼睛时会突如其来的狠狠抖了一下,她想,可能是呛得太难受了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这几日便要离开西域吧?”
“嗯……”
“我一直没问你们的身份,是因为我知道,我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至少,想要了解你…无心,你还会走吗?”
“我…近期应该不会离开西域,以后——我不知道。”
杀手,为听从命令和杀人而活着。
若是需要的话,她大可在西域待一辈子。
可是,组织如果另有打算,她也会离开西域,去往下一个适合隐藏自己的地方。
没有定数的,就像三月的雨,不知落下的时期,也如十月的雪,走了那么久,不知融化的结局。
她亦是这样,被指使,被操纵,笑靥如花的被命运的大手推到五湖四海。
换一种方式,继续杀人。
残忍,粲然,痛苦,畅快。
“嗯……”
挞迦低沉应一声,目光便没有离开火盆。
说不出来的滋味,充斥着四肢和骨头。
“挞迦,我明日要去玉楼关了,应该要过些日子才能下来。”
“嗯。”
“挞迦……”
那一夜,被隔成两半,一半给挞迦和那锅羊排粥,一半留给孤单无助的自己。
他陪着她坐到了午夜,羊排在锅中煮得烂熟,膻味消散,放了一大碗小米,从粒粒分明等到软烂如小花,盛到酱色的小碗里,她喝了一口,是一场肉和米相濡以沫的爱情,到第二碗,她手心暖得发烫,然后,泪流满面。
“挞迦,你说忘记一个人,要不要等死了才可以成功……”
她咬唇问,泪水被咽到了腹中,又咸又苦,便喝了一口羊排粥,可是这一次,却再没有第一次喝的时候的鲜香味道。
杀手,可不可以不用流泪——特别是为一段等不到回报的情。
挞迦喝起了酒,一声不吭的把手放在她背上,节奏和自己的呼吸一致,一会快了,一会停了,一会又慢下来……
西域的年轻汉子不解的是,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那么的痴情还无法得偿所愿……为什么她身边的自己,那么的压抑还无法镇静心跳……
他的世界很简单,他喜欢了便说出来,然后去追逐,去保护,要是不喜欢……
他看看趴在膝盖上睡着的她,侧脸美丽动人,连轮廓都撩拨人心——不会不喜欢的吧。
他自嘲的把酒喝完,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然后痴痴的笑着,疯了一般的高兴着,即使她不知道。
“我之前想,要是有人让你伤心了,我便扛着到去把那人的心挖出来给你看…可是现在,我要是扛着刀去找他,你会不会抽剑把我的心剖出来,等我死了你再告诉我,你根本不爱我……”
他把她抱到楼上,床上的阿狸睡在最里面,没有惊醒。
“你身边的人,和你一样的特别。”
放下她,被子掖好,他淡淡的说。
夜还长,众生皆在梦中,苦苦求醒。
殒杀的脸被冷汗打湿,他腰间的匕首落在地上,借着窗外下起的小雪的微光,折射着锋芒,他的嘴唇惨白,急躁的翕动,牵扯出一句梦语:“小婳…小婳…你等着我……”
猛然的起身,才发现房里的炭火已经烧了,凛冽的冷在刺痛他的全身,他摸索到窗边,关上了木窗,先前飘进来的雪花在墙角积了薄薄的一层,没了亮光,便被吞进了夜的口中,再无颜色。
匕首握在手里,他已经归心迫切,想到刚才可怕的梦,他冷峻的脸不见一丝血色。
“小婳,你等我…我一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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