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住的抹着眼角,皇甫德颔首,叹道:“格局千变万化,前日还在饮食牢中饭,今时又回庭院来,造化啊……”
“请老爷先沐浴更衣,再到大堂用饭,大小姐知老爷回来,十分上心。”
“嗯,算她有心了…不过,我这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三姐妹呢?”
他不过随口一说,管家楞住,笑意便散了一些:“老爷,三小姐正午玩耍时中了暑气,找医郎看过没有大碍,现在在休息。”
“婳儿身子弱,早说了要加倍注意……”
皇甫德有些心急,却是姿容枯槁,蓬头垢面,犹豫再三,他道:“我先去沐浴洗漱。”
“是。”
半个时辰后,皇甫德面目一新,衣袍得体的到了后院,便听见皇甫婳的厢房里面有欢声笑语,他也露出慈爱的笑容。
门一声脆响,三姐妹都齐齐看来,惊喜高呼:“爹爹!”
“女儿们,爹爹回来了。”
三人的可爱脸庞在皇甫德的眼里掠过光影,他不禁感动得眼眶红润。
皇甫婳早已醒来,脸色红润有光泽,一见皇甫德她便迫不及待的扑到他怀中,长发披在肩头,她笑眯眯的喊:“爹爹,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特别担心你——”
“爹爹都知道,难为我这三位宝贝女儿担心了。”
揉揉她的头发,皇甫德也算心头明朗起来,家人团聚,儿女安康,便是他一生的愿望。
过了一会,杨管家来请皇甫德:“老爷,赵大人、程大人和许大人来了,说是祝贺老爷平安归来,已经到院子里面了。”
“好,我这就去。”
点点头,皇甫德叮嘱道:“婳儿,好生休息,爹爹去招待客人。”
“嗯!”
“走。”
皇甫德转身,杨管家走在他身旁,格外精神抖擞,应该是为此高兴吧,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如此幸运死里逃生的。
“三位大人,真是贵客啊,快快有请!”
远远就看见三人,他手一扬,作礼道。
“皇甫兄,此事可真是虚惊一场啊,如今案情水落石出,你也安然无恙,所以我们三人今日特地来找你喝茶饮酒,怎么样?”
赵儒尹玩笑道,程正予和许世庭哈哈大笑,四人在院子谈笑风声,看样子皇甫德对此并无芥蒂,他的心情因为三位同僚——更是朋友的到来出奇的愉悦。
“赵兄说的哪里的话,有朋自远方来来,不亦乐乎,更何况咱们四个是互为邻舍,尔汝之交,希望日后常来。”
“皇甫兄果然是仗义稳重之士,不如咱们先喝酒,其他的另外再说!”
程正予可是一个急性子,说起酒量那是头头是道,喋喋不休,无时无刻,如数家珍。
许世庭也知他这是酒瘾来了,连忙附和:“程兄说得多,千金之乐不如饮酒下棋!”
“好,那便小酌几杯。”
皇甫德也同意,又知会管家:“饭局先撤了,待我和几位大人寒暄寒暄——去取些好酒来。”
“是。”
上好的樱花酿端来,酒香飘散在凉亭间,随着威风送到了院外,似要醉了天上的晚霞与火烧云。
举杯对饮,四人皆笑,感叹黄昏将近,雾霭沉沉,不知是何家烟火,透出了盛夏的炙热,飞到了高空,化作了无边云晖。
“皇甫兄,你对此番被陷害一事怎么看?”
喝到一半,赵儒尹问,其实这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十分关心的话题,皇甫德亦是,他瞧瞧三人,指指酒杯:“酒香则清,酒腥则难以入喉,与人是一样的,清白者不辩便胜,污浊者难辩难胜,我此次遭人陷害,并非偶然,恐怕是早有预谋……”
其实皇甫德知晓其中的奥秘,可是他只能提点到此,毕竟毫无证据,他也无法找出破绽,便只能让人钻了空子。
“皇甫兄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为之,张之濂大人所说的是,三皇子听信了证人故意捏造的假话,所以才会冤枉你,使你无故入狱…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的猫腻?”
程正予接话,看了一眼许世庭,许世庭也点头:“我与程兄一样,对此颇有疑惑。”
赵儒尹大概猜测到了皇甫德的意图,他吞吞吐吐,想必是无意细说,便解围道:“两位大人,今日前来是和丞相大人把酒言欢的,就莫要提之前不愉快的事了,春日樱花酿,夏盼菡萏开,我先干为尽!”
皇甫德感激的举起酒樽,答:“赵兄豪爽,我也干了!”
杯碰清脆,两人对饮共笑,默契十足。
酒局散了,四人都是微醺,步伐飘摇,脸带酒红,夜幕降临,分手颔首,各自归家。
赵儒尹也要离开,皇甫德却是留住了他,请他到了书房,看外面四下无人,方说:“赵兄可否等等,我有事要听你高见。”
“如此说来,可是被害入狱,又迅速脱身一事?”
“赵兄果然厉害,我可未指明,你便知晓了。”
“方才在亭中,见你犹豫不定,我便猜是这事,你处事四平八稳,相信没有其他事情可以让你头疼吧。”
皇甫德汗颜道:“是啊,此事实在费解,不仅是因为事发突然,更因为牵连太广,我这心里难免……”
赵儒尹一想,悄声道:“可是因为三皇子……”
书房寂静无声,皇甫德的呼吸一停,冷汗直流,回答:“赵兄是怎么得知的?”
“皇甫兄有所不知,你入狱那日我便同犬子商议过此事,本来想背后援助,可是听他小子一提,我才发觉可能此事真不如表面上这般简单,三皇子为何偏偏陷害你…他手中令牌人证恐怕都是自己伪造的——不然哪里有那么简单,两天不到就查清楚一切,而且独独是牵扯到你,同僚羽翼皆不管不问,三皇子难道如此大意吗……”
“我也这般想过…可是三皇子的意思,却是踩我一把,再捧我一把,寓意深长……”
皇甫德沉思,突然想到了朱雀玉佩的事情,他不舍皇甫蔷嫁给封羽锦,不出三日,无辜获罪,可想而知,两件事一定是有些联系的,还有太子师一事,他也考虑了一下,综合来看,封羽锦不惜铤而走险,却在最后一子时,弃了王棋,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如今还蒙在鼓里……
“皇甫兄,以我来看,三皇子的目的或许并非陷害你,恐怕是和太子有关…曾经后宫因为舞妃一事搞得人心分散,虞妃赐死,皇后打入冷宫,二皇子痴心佛门,剩下太子和三皇子,成为储君的机会各占一半,三皇子想必是因为舞妃之事,对皇后怀恨在心,因而放长线,钓大鱼,借陷害你来达到削弱太子殿下势力的目的。至于结果,我想…应该是出了意外。”
理清头绪,赵儒尹和皇甫德同时吓了一跳,封羽锦之心,缜密阴沉,天衣无缝,不容小觑。
“赵兄以为…三皇子此时在想什么?”
“我想,这一次他没有成功祸及太子,大概还会再次出手,皇甫兄和太子已经是同道中人,在此提醒皇甫兄,然后可要千万提防三皇子,此人聪明绝顶,用计谨慎,尤善城府,稍有差池,恐怕会引火烧身。”
“赵兄所言极是,我知晓了,还是多谢赵兄高见。”
“皇甫兄客气了,那我便回去了。”
“赵兄好走。”
“嗯,请留步。”
夜色漆黑,星光点点,照不亮行人的表情,仿佛包裹严实的墨色软玉,有一种来自海洋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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