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备好了马车,封羽锦给了他一个令牌,交代道:“把她安全送出宫,记住——确保她无事之后再离开,还有…那个秘密。”
“是,请王爷放心。”
小翠感激的鞠躬,掏出一封信,看向封羽锦:“答案就在这里,到时我不会交给你的下属。”
“嗯。”
封羽锦再望着窗外,居然洋洋洒洒的下了雨,天空灰蒙蒙一片,还有电光掠过远方,宫人来给他合上窗户,披了一件毯子,上了药的伤口撕扯着疼,药效发作得很快,他除了麻木就剩下了无尽的痛。
“王爷,要喝茶吗?”
“嗯——”
其实他在怀疑小翠说的奸细的可信度,毕竟他了解自己身边的人,暗影、商牟,还有环月,可是她一个宫婢似乎没有理由以此欺瞒他,何况她马上就要离开宫中,更不可能自寻烦恼,故意撒谎,于是他心中纠结不清,脑海一片混乱……
过了不久,商牟回来了,他比起之前似乎要憔悴一些,一想就知道是因为和环月之间的事情,封羽锦便问:“你真打算和环月闹翻?”
商牟显然没有料到封羽锦会有兴趣过问他的私事,想了想,抱拳:“我不能那么自私,让她永远跟着我,所以——她现在走了也好,以后会遇到更适合她的人。”
“呵呵,人啊…总喜欢自欺欺人的,不仅如此,还特别自以为是,以为放手就会永绝后患,换来彼此的美满静好,其实——都办不到……”
封羽锦不屑的挑眉,似乎在发怒,或许他也在气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幸福流失,他还要静观其变,就是太骄傲放纵了,才会连一个女子都守不住——
他甚至有些憎恶商牟的做法,因为在他的身上,他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只是不同的是,他是想方设法的想走近她的心中,而他,是千方百计想要推开环月,一个两个,愚蠢至极。
“还请王爷保重身体,我与环月,结束了。”
哂笑,商牟是嫌他多管闲事了,封羽锦摆摆手,无可奈何:“希望你不会因为你的决定后悔。”
后悔?
他从开口之时就后悔了,可是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最后过得开心快乐,这点不舍算得了什么?
与其在短暂的温暖中提心吊胆,还不如趁早各自天涯,草长莺飞,两两安好。
此生不悔梦归处,背扛长刀,杀人厌世,遇她笑靥如花,容颜姣好。
此生亦悔入星河,身不由己,苟且偷安,至此分离远走,情缘断绝。
“多谢王爷提点,商牟不后悔。”
昧着良心的话语,总是那么的没有感情,好比一杯冷掉的茶水,看不见任何的浮沉。
两人下了三局棋,商牟输了三局,局局武断出手,被封羽锦死死的压制,最后落子一刻,楚河汉界,瞬间沦为对手山河。
封羽锦叹气,黑子故意迂回放水,商牟瞧他一眼:“王爷,何必手下留情。”
“这是第四局了,你难道不在意吗?。”
“棋局如战场,没有重来的机会,要么死,要么同归于尽,至于顺利,最后属于战争,不会臣服凡人。”
“你想得倒是有道理,可是兵临城下,乱世当头,下一刻就会改朝换代,生灵涂炭,如果是这样,你战是不战?”
“战,血流成河,不战,山河破碎……”
“可是,你应该知道,血流成河是暂时的,若不战,便会哀鸿遍野,直至永恒,短暂的战争,是为了更长久的和平——如同棋局,你偃旗息鼓,弃甲曳兵,最终也不过是死局,那为何,不全力以赴?”
商牟无言,低头,沉默良久,他抱拳:“王爷教诲,属下铭记在心,只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封羽锦把桌子一掀,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油盐不进!”
却牵动伤口,疼得他连连龇牙,商牟直率,端了一杯茶给他:“王爷不要气坏身子。”
“啪——”
茶杯粉碎,封羽锦气得头疼,怒骂:“你出去!”
商牟也没有其他表情,颔首就走了。
窗外的雨大了,听见殿外有人吵吵闹闹,急躁不安的穿梭雨中,嘴里絮絮叨叨的哭闹着,犹如群魔乱舞,地狱哭丧。
宫人也是没大没小的跑进来,都忘了行礼,脸色苍白道:王爷…先…先皇后…撒手归天了…现在陛下已去了冷宫,各宫嫔妃都人心惶惶,担惊受怕的,听说先皇后死得不明不白的,好像…是被人下药毒害了,死状奇惨……“
“你确定…先皇后怎么会……”这么快…便死了。
封羽锦隐秘的微笑,却仍然装作惊讶难过的模样:“怎么会这样…是谁如此恶毒…连冷宫都要插足——”
“目前还不明白…不过现在后宫都乱了,说宫中出了刺客…可是,却没有一点线索,陛下也是愤恨不已…已经派人去搜查了……”
“发生这种事情,本王也很难受…只是身上有伤,恐怕是不能亲自去探望大哥了……”
封羽锦眼皮一垂,隐约有泪光浮现,饶是谁,都看不出来他是蓄意假装的。
“王爷不必担心,御医和侍卫都在冷宫,还有陛下亲自到场,相信会理解王爷的。”
“嗯…你叫人也去瞧瞧吧,免得被人嚼舌根,说本王隔岸观火,无情无义。”
“是,奴才这就去。”
待宫人走了,封羽锦一声冷笑,转头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他有一刻失神,待眼睛酸了,他才低语道:“母妃…锦儿,为您报仇了……”
彻底释怀,胸腔舒畅,似乎有春风徐徐的吹着,吹开了早春的浅黄色的桂花,花树汇成了海洋,他置身其中,看遍了唯美绮丽的风景。
冷宫中,朴素宽大的床榻上,封邑启悲悯万分的抱着聂语萱已经僵硬的身体,他想起之前的种种,一瞬间心头复杂难受,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泪水落在她安静清雅的脸上,化作一朵一朵透明的水花,却再也激不起任何的动静。
“语萱…语萱…都怪朕不好…是朕不好,让你独居冷宫…从未来看过你……”
往昔恩爱在眼前,过往欢悦上心头,封邑启似乎一下子就苍老许多,他鬓间偶有银发,撩落在额头,低眉之时与聂语萱的长发交缠在一起,那么的凄美冰冷。
他悠然记起,当年在王府见到她时的美妙场景,他在院子里练剑,烈日炎炎,灼心炽热,他满头大汗,见她浅笑着走来,与他一样一脸通红,手里揪着帕子,扬眉时大方美丽。
“小女子聂语萱见过太子殿下。”
“聂小姐不必多礼。”
还没抬头,柔软的帕子就为他擦去了汗珠,她害羞的掩唇,脸颊绯红:“小心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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