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就在害怕,封邑启之所以要见他,无非是因为七颜烈给他施压的原因,然而他宁愿自己就待在大牢里,直到被押往刑场。
因为他不想因此拖累七颜烈和蒙古,千错万错都是他鬼迷心窍,七颜烈和那一片一望无际,美丽富饶的草原一样是无辜的。
“烈羽,朕想知道你为何要和西琼谋反篡位——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你都一一道来。”
封邑启面无表情,也高傲冷静,他擅长于隐藏情绪和想法。
七颜烈在这时蹲了下去,温柔的握住他的肩膀,他那灿烂如同星辰的双眸皆是深情,语气却刚正不阿,严肃认真:“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和盘托出,从策划造反开始,再到如何毒害三皇子,如何与西琼兵分两路杀入皇庭…所有的一切,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哥…好,我明白了。”
烈羽点点头,他知道七颜烈这样做是想要他认罪,是想要救他,可是比起这个,他更希望他退避三舍……
“我潜入宫里,接近封羽锦就是为了报仇,西琼他本来就对陛下不满,所以我与他联手策划了所有…我医术天下第一,银针下毒易如反掌,当时在牢中,就是我杀掉了封羽锦,用西琼给的血魅毒,然后临摹封羽锦的字迹给太子传信,嫁祸他杀害皇子,为的就是降低他对我们的威胁……”
烈羽详细的诉说着,却毫无悔意,因为他明白,有因必有果,虽然计划失败了,也算是拼尽了全力。
后来的事情,烈羽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可是他并不知道西琼被妖孽附身一事,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西琼有神秘莫测的本事,至于其他的,他也是一头雾水,被蒙在鼓里一问三不知。
“对了,还有丞相的事情,也是西琼下的毒手,他是要借此离间两个皇子,达到内乱的目的,皇甫德一死,朝廷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我们的计划也不会走漏风声。”
烈羽说完了,他只恨封邑启还活着,只恨自己太过没用还把七颜烈连累进来。
“烈羽,你不是说要与父亲对峙吗?现在可以开始了。”
封羽锦更在意的其实是当年封家一案,烈羽和封邑启都各执一词,他已然迷惑不解,急于想寻求一个真相。
“呵呵…我做这些事情,就是为了报封家全族被灭门之仇——”
烈羽突然起身,他似笑非笑,凄凉绝望的望着封邑启,手脚上的铁链子都哗啦啦一阵响。
“封邑启,你敢说封家真的有罪吗?我的父亲…为何会在牢中自缢而死,到底是他畏罪自杀,还是被人逼迫?你告诉封羽锦,真相究竟是什么!”
烈羽歇斯底里的吼道,他的怒火已经被悲痛代替,心里一阵麻木,躯体在瞬间疲累无比,仿佛即将死去一般。
“朕…朕已经说过了,一切都是封家咎由自取,若不是阿则他太得人心,怂恿党羽让朕左右为难,朕也不会——”
封邑启楞了一下,随后龙颜大怒,青筋暴跳的指着烈羽,帝羽剑在他腰间一阵颤抖,好似在怂恿着他拔剑结束失控的局面。
“父亲,原来…烈羽说的是真的,封家不是因为倒卖军火,意图谋反被抄家灭门,而是因为……”
一旁的封羽锦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他低下头,踉跄着退了一步,眼前心虚暴躁的封邑启和悲愤交加的烈羽让他头晕目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羽锦,你要相信朕……”
封邑启伸手,却摸住了一股清冷的空气。
“那你告诉我,封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封羽锦抬头,那眼神悲伤而厌恶,他好不容易拾起的对封邑启的信任瞬间烟消云散,就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舞己死去的那些时日,他始终是不近人情,喜怒无常的帝王。
“羽锦,你听朕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用说了,你是君王,我是臣子,本就不该以下犯上,要陛下翻起陈年旧事。”
封羽锦咬牙,脸庞都是冷淡,都说哀莫大于心死,此刻他已经分不清谁是忠是奸。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一切。
“烈羽,你妖言惑众,罪该万死,来人抓住他!”
眼看局势超出预料,封邑启面色煞白的拂袖命令道,四名佩剑侍卫即刻进来抓住了烈羽,他的眼里透出了森冷杀意,封羽锦看了一眼,更是寒心。
或许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可是封邑启却在自欺欺人,封羽锦冷冷的勾唇:“放了他。”
“羽锦,你在说什么…他可是十恶不赦的谋反之徒!”
“我说放了他,之前他的所作所为我不计较了,就当…是对封家的一个交代。”
封羽锦跪在地上,莫名其妙的居然落了一滴泪,他不耐烦的抹掉,只是默默低着头,语气冰冷疏离。
“好,你不计较了,可他率兵谋反乃是死罪,来人!拖下去!”
封邑启冷眸一扫,对于封羽锦的态度十分不悦,都说君王之怒,天地震瑟,他此时此刻只想维护皇室的威严和颜面,其余的无关亲情还是血脉,他都可以视若无睹。
“陛下,可否让我说一句话?”
七颜烈把烈羽护在身后,拦住了板着脸冰冷严肃的侍卫。
“大汗看来是有备而来啊,朕真是低估了你,居然不惜拿封家的事情大做文章,朕的儿子已经站到了你们那边,你接下来还要拿什么逼迫朕呢?”
封邑启抬手,冷笑着看着七颜烈,他的表情不屑而憎恶,他本来以为把烈羽送去蒙古就可以有备无患,一来架空封家,二来牵制蒙古,现在看来完全是错上加错,倒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陛下误会了,此次我来辛南,确实是听闻宫中内斗才出手相助,至于烈羽——只要陛下饶他一死,七颜烈愿意双手奉上蒙古半壁江山,包括与辛南接壤的所有地界,并且保证十年之内不与辛南开战。”
“七颜烈你怎么可以拿蒙古山河做交换,各大部落首领绝对会趁机推翻你的……”
烈羽皱眉低声道,七颜烈把蒙古的疆土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而违背初衷?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致使蒙古分裂割据,内忧外患,也不想以七颜烈失去人心和王座为代价苟延残喘。
封邑启一听,也半信半疑,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缓和了几分面色,却仍然是居高临下,倨傲冷漠的模样,他握起帝羽剑在房中思来想去,最后点点头:“朕可以答应你,不过朕还有一个条件。”
“陛下请讲。”
七颜烈眼眸一亮,总算舒了一口气,只要烈羽活着,割地让城又如何,江山可以日后打回来,若是他不再了,谁来陪他君临天下,共享繁华。
“虽然说朕答应放了他,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毫发无损的回去,辛南定然颜面尽失,朕也难立君威——”
“七颜烈明白,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封邑启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七颜烈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来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先仗责三十小惩大诫,再由龙梓宫跪拜到北门,一步一念,自诉已有悔改之意,今后再不踏入辛南半步!”
封邑启勾唇一笑,那笑得意而讽刺,仿佛是一条狡诈阴险的毒蛇,他吐着冠冕堂皇的话语,却想要借此羞辱蒙古和烈羽,让蒙古颜面扫地,难以在列国之中立足。
厢房中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封邑启此举无益于打中了蒙古的七寸,七颜烈眼下是进退两难,举步维艰,他若是答应了,蒙古的地位何在,威严何在;可是他若不答应,烈羽就要死在所谓的辛南铁律之下。
封羽锦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怜悯烈羽,也有些羡慕他,七颜烈对他掏心掏肺,一如既往,不管是兄弟情义,还是其他的复杂情愫,都足以让无数人汗颜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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