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琳眨眨眼睛,期待的看着皇甫婳,她也不好意思回绝,随口一说:“青菜丸子汤吧。”
“好嘞!还有吗?”
“嗯…随意吧,我吃得不多。”
“那好吧,我看着做。”
“好。”
妙琳走后,她去了之前住的屋子,和离开时一样的摆设装饰,一尘不染,丝毫未变。
午饭之后,她同莲沁出了望琥城,半个时辰的功夫,长乐热闹繁华的街市便映入眼帘,之所以要莲沁陪同,大概是害怕直面残忍的真相吧。
下了马车,昔日宏伟壮观,金碧辉煌的丞相府眼下已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朱门上写了一个白色的封字,迎面而来一股潮湿陈旧的味道,皇甫婳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师妹,没事吧?”
莲沁轻柔的给她拍背,皱眉担心道。
“没事,进去看看吧。”
说完,皇甫婳拿出了一把生了绣的钥匙。
她从深海回来的时候,写了一封信给赵儒尹,询问皇甫德之死的细节,谁知他只字未提,只给她一把钥匙。
大门一开,是荆棘丛生的院子,里面野草枯黄,还有些瘦骨嶙峋的老鼠跑出来,皇甫婳吓了一跳,却丝毫没有退却,从长廊一路过去,都是密密麻麻的苍耳,每走一步裙子都沾得满满当当的。
红墙黛瓦,釉色褪却,一草一木,毫无人气,转了一圈,已然尝尽了物是人非,繁华落尽的酸楚,看着默默红了眼眸的皇甫婳,莲沁百般不是滋味。
“师妹,不如我们走吧。”
“嗯,好。”
她颔首,急急忙忙出来了,说到底她还是在逃避,在恐惧,丞相府已然看不出曾经的华丽堂皇,这朱门一闭,锁住的是多少甜蜜美好的回忆,曾几何时,天伦之乐,姐妹情深,春花秋月,夏雨秋雪,如今却与她无关了。
到了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似乎皇甫一族的悲伤哀愁不过幻觉一般,或者说与这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皇城毫无关系。
这样一想,更是触景生情,皇甫婳一腔热泪无法克制的涌出,莲沁拿出手绢,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去眼泪,安慰道:“婳儿,还有我呢。”
这是第一次,莲沁喊她的真名,她楞了一下,靠进了他的怀里,声泪俱下:“师兄,父亲…二姐,还有其他的族人,他们都死了…就连风间也离开我了……”
一眼望过去川流不息的街道,欢声笑语连绵起伏,自然而然淹没了她的哭声,却偏偏尽数落进了莲沁的心房。
“我不会走的,婳儿,别怕,我还在呢。”
莲沁伸手,顿住许久才敢拦住了她的脊背,贴着她的肩膀,他在她耳边无比温柔。
皇甫婳却哭得越加厉害,只因为此刻的莲沁,像极了曾经的风间,那个高傲冷漠的男子,一眼赤光,手握银铁,却终究为她喜乐不定,深情不减。
到如今,却是连命也为她丢掉了……
过了一日,她去锦王府见到了皇甫蔷。
皇甫蔷感染了风寒,身子每况愈下,封羽锦忧心忡忡却也无可奈何,从宫里请了御医却也不见好,直到皇甫婳到来,皇甫蔷乐不可支,心情舒畅,午后还和她一起在园中散了一会步。
“大姐,看你和三皇子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便放心了。”
皇甫婳挽住皇甫蔷的手,就好像之前一样亲密无间,两人披了一件披风,在湖边的亭内坐了一会儿,婢女拿来暖炉,她却先给了皇甫蔷。
展颜一笑,皇甫蔷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可人,仪态万方,她看着手上的暖炉,情不自禁的眼眸朦胧:“婳儿,你倒是长大了不少。”
“大姐说笑了,往日我太任性,倒让你操心了。”
皇甫婳不好意思的莞尔,低着头抚摸着衣裳上的刺绣,那是一株鲜艳的红梅,看着那如血滴似的花瓣,她脑海中又回忆了藏在心底深处的面容。
“姐姐,不如我明日再来看你。”
“婳儿,丞相府已是废墟一片,你难道要一直待在白云观吗?羽锦同我说了,你在王府住几日也无妨。”
“没事,我在白云观待得久了,早已习惯,姐姐不用担心我。”
皇甫婳起身,转头看向亭外,天空洋洋洒洒下了细雪,眼看就要腊八了,天气也越来越冷,换做往日,她是门也不会出的。
昔日身体柔弱,好生好气的娇养着,却一直是不瘟不火,疾病不断,后来到白云观里磨炼了一段日子,倒也好得差不多了。
皇甫蔷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也没有强求。
“婳儿,还有半月我便要与羽锦成婚了,你可一定要来。”
“好,恭喜姐姐。”
皇甫婳为此高兴,笑容也温暖了不少。
皇甫蔷和封羽锦并肩而站,目送着皇甫婳的身影越来越远,外面的风雪也大了,冷意十足,寒潮刺骨。
“蔷儿,你不能再受寒了,走吧。”
封羽锦握紧了她的手,又一把搂住,而后俊美一笑,满是关怀。
“嗯。”
皇甫蔷再无多言,随着他进去了。
傍晚的时候,一念真人过来告诉她,星河少主以及随行的杀手回来了,让她要戒备一些。
一念真人收好信函,把莲沁叫了进来。
“师父,星河那边应该已经知道机关图不在师妹身上了,我们还需要战战兢兢的吗?”
“小心一些还是好的,眼下墨语在为墨统领大行丧礼,星河若是作乱,难免麻烦。”
“徒儿明白了,明日便亲自带人去墨家守卫,顺便吊唁一番。”
“嗯,明日你我一起去吧。”
一念真人疲惫的揉揉眼角,又喝了一杯茶,莲沁陪你说了一会话,到夜深的时候才回去。
歧芸回到星河不过待了半个时辰,待雪小了一些,她便裹了件狐狸裘衣匆匆忙忙下山去了。
到了客栈,小二一见她,便吓得面如土色,颤颤巍巍的迎了她进来,而后吞吞吐吐道:“歧…姑娘,有一件事……”
“什么事?磨磨蹭蹭的做甚?”
进了大门,她把裘衣一脱,迫不及待的上了楼,想到马上要见到祁渊,她不由的心情大好。
“姑娘,祁公子他…他昨晚受伤了……”
小二一咬牙,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不等歧芸答话,他立马退了一步,害怕她苛责又解释道:“这…这是那人写的字条……”
歧芸正是着急,不耐烦的拿来一看:歧芸护法,人是我伤的,祁渊江湖人称紫韵萧客,乃是杀害姐姐的凶手,此仇不报非君子。
字迹娟秀工整,干脆利落。
下面的署名是环月。
看完之后歧芸怒火攻心,秀眉一颤,当即把纸条揉成一团:“真是糊涂!”
“歧…歧姑娘……”
“对了,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祁公子被利刃伤及心肺,性命堪忧,加之天寒地冻,精神不嘉,若明日不醒,怕是再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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