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钟躬身，知道该怎么做了。

夜深，湛云飞仍然在窗边坐着，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她，月已成弦，光影极淡。可是那点光亮，足够他看清她的容颜。

她眼眸睁开的第一时间他冲了过去，在床边站住。

“醒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依旧邪媚的笑容里染着从来不曾有过的关切和喜悦。

夕小浅呆呆地凝视他许久，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怎么？不记得我了？”他笑，“我是你最爱的人。”

夕小浅勾了勾唇，“湛云飞，我没有失忆。”

湛云飞哈哈大笑，夜色里，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晶莹。

他说，“我只是试试你。”

夕小浅道，“这是哪里？”

“我的地方。”湛云飞看着她问，“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吗？”

“湛云飞，我说了我没有失忆。”夕小浅笑了，她嗓子火辣辣地疼，“有水么？”

“有！”湛云飞在床边坐下，拿过一直放在床头的保温杯打开。微微扶起些她的头，喂她喝了几口水。

这杯水从她昏迷第一天就倒着了，每天换一杯，直到今天才算真正派上用场。

夕小浅自己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伸了伸胳膊腿，发现除了有些许久不动的酥麻外，并没有之前那种剧烈的疼痛感。

她撑着身子下床。

湛云飞没有拦她，她笑，“你不是应该像电视剧里的人那样拦着让我小心不要下床么？”

湛云飞没有理会她的玩笑，退开几步，扶都没有扶她，“医生说你醒来最好走一走，哪怕你自己不想走，我都得让你下地走走。”

原来是有医生的嘱托。

夕小浅走到窗前，看着黑漆漆地窗外，问，“我睡了多久？”

湛云飞拿了条薄毯披在她的身上，道，“十天。”

“十天啊。”夕小浅仰头看着黑暗尽头那道下弦月，轻声叹息，“这么快啊。”

湛云飞耿直道，“你还能活二十天。”

夕小浅鼻尖涌起一道涩意冲进眼眶，轻笑，“你这嘴可真歹毒。”

“我说的是事实。”湛云飞站在她身边，问，“后悔么？”

“后悔什么？”

“后悔离开湛储宸，后悔放弃了活下来的机会。”

夕小浅笑，“你果然一早就猜到湛储宸会把心脏换给我。”

湛云飞笑得讽刺，“他那么虚情假意的人，当然会做这种事。好让你一辈子记着他。”

他说湛储宸的坏话，夕小浅不爱听。她笑笑，“湛储宸会虚情假意地为我死，你倒是真心实意地盼着我死。”

湛云飞忽尔笑了，“你又我不是我，又怎么会知道我盼着你死。”

子非我，安知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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