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当着淮月的面就争吵了起来，周掌柜一向是很宠珠娘的，在这件事情上却寸步不让。

正此时，董氏已经回来了，她脸上满是怒容，狠狠在周掌柜背后拍了一记，道：

“你那个混账弟弟倒好意思来！逢年过节不见他走动，家里如今丢了大丑了，他自家还有一间铺子，竟赶着来咱们这借钱替她女儿周全！我呸！我生得便是个不值钱的货，她那个贱人生出的小贱人倒要我的银子去救，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周掌柜被她拍的踉踉跄跄的跌了几步，被珠娘和淮月扶住了。

“阿娘，您别为了外人跟阿爹置气啊。”

董氏怒容不改，步步紧逼，指着周掌柜的鼻子道：

“当初珠娘在翠柳巷里上工，杨氏上门来骂，你为着兄弟脸面，让我忍！后来洛林街出了事儿，杨氏又上门来笑，你他娘的又让我忍！周二佰，你说，你他娘的到底想怎么样！当年的事情！我要也未必是杨氏冤枉了你吧！”

周掌柜只觉得天上掉下来冤枉两个字，他急得都要一脚蹬到天上去了，扯着一把破嗓子赌咒发誓，“我若曾经对杨氏动过半分歪念，立马入十八层地狱，都不必等死后！”

董氏哼了一声，眼里的恨意却不减。

淮月暗暗咋舌，她没想到这杨氏和董氏竟然是妯娌！

她躲在周掌柜背后，对珠娘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的问：“你怎么不早说？”

珠娘一脸尴尬，轻声道：“两家早八百年前就是冤家！比生人还不如，到底是裹缠着家丑，我懒得讲！”

难怪珠娘一早就看周记糕点铺子不顺眼！

正是一物降一物，周掌柜连忙道：“你莫生气，莫生气，我这就去打发了他，这就去打发了他！”

“这种没良心的东西也少见得很！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从六岁拉拔到那么大，当兄又当爹，到我进门，给他挑了贤惠的淑女不要，非娶那杨氏！”

“好，一娶了杨氏，耳根子软的没边了，你总说他年纪小不懂事，家业给他分去了八成，自己寻不到出路，反倒当兵去了！弄得一身伤病回来，人家可看你一眼！？”

董氏今日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眼圈通红，整个人像发了疯的母兽一样。

珠娘也感到害怕，忙去挽着董氏，问：“阿娘，阿娘你怎么了？你别生气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过不去！”董氏怒喝一声，指着周掌柜的背影，道：

“周二佰！当年你撇下我一人在家里支撑，那杨氏上门寻隙，害得我失了孩儿，再难有孕。”

“老天开恩，予我珠娘。”董氏紧紧握住珠娘的手，咬牙道：“却被她说成丫头片子，一文不值！今日，贱人竟还有脸说要过继孩子承你的香火！一副施恩于我的模样！你当如何！？”

周掌柜猛地转身，他脸上也满是痛苦之色，这件事显然是夫妻见难以愈合的一个伤疤。

董氏咬牙切齿，却是涕泗横流，珠娘从来不知还有这段过去，无比心疼她娘的遭遇，也跟着一起哭。

周掌柜见自己至亲之人痛苦至此，也是悲愤。

他也没说话，只是满眼血红的转身离去。

珠娘有些担心周掌柜，要在陪着董氏分不开身，就道：“月娘你帮我看着点爹爹，只怕闹得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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