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陈母起来就说:“今儿个我说啥也回去了。“母亲又是劝道:”忙啥?忠孝刚刚见点儿强,你好歹再住两宿。”陈母摇摇头:“我可不了,我惦记家。那小二不知啥样,我心里放不下。这好几天见不着我,还不想坏了。”我也劝:“妈,你再住几宿吧,你儿子他特别想让你在这儿多呆几天。”陈母坚决地说:“几宿?一宿也不住了。”陈忠孝大声说:“妈,你就住几天吧。”陈母又摇头如拨郎鼓:“不,非走不可!”母亲也很坚决地说:“说啥也不能让你走。”陈忠孝嘟囔着没大声说话。又过了一会儿,陈忠孝问他母亲:“我爸咋还没来?”陈母没有吱声,陈忠孝又问了一句,陈母说:“谁知道了,兴许是太忙了吧?正好,我回去换他,叫他来。”
我做好了饭,大家吃饭。陈母匆匆忙忙地吃了点儿饭就下了地。母亲问:“亲家母,干啥?要走啊?”陈母摇摇头说:“不走,我上厕所。”我赶忙放下筷子说:“妈,我和你去。”陈母急忙说:“不用不用,我知道厕所在哪儿,你快吃饭吧。”陈母说着就急急忙忙地走出去。
过了老半天,还不见陈母回来。母亲很着急说:“兰子,你快看看,你婆婆咋还不回来?”我出去一看,哪儿也没有。母亲说:“那准是回家了。这亲家母,也真是的,说啥也不呆了。”陈忠孝无可奈何,长叹一声:“唉,不呆拉倒,走就走吧。”
又过了两天,陈忠孝的父亲来了。
陈父看看重病中的儿子说:“这是啥破病,这多少天了,还不好?“我看了陈父一眼说:“爸,是伤寒,不爱好。”陈父一听就说:“哟,这病可不好。还传染。”陈父说着就离开了自己的儿子,到大炕上坐下,和母亲天南海北地唠起来。这陈父可比他的老伴能说会道,不过,用老百姓话来说就是划划扯扯的,没个正形,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十句话有三句话是真的那就不错了。一口站上人腔调,满嘴孔孟之道。见钱眼开,抠门吝啬。损人利己,冷酷虚伪。陈父六十多岁,个子较高,梳着大背头,眼睛也较大,是双眼皮,鼻子和嘴巴可比他老伴适衬,脸色红润,皱纹极少。陈父长得比五个儿子漂亮,陈母比两个女儿难看。
陈父正和母亲聊天,弟弟和几个同学进来了。弟弟一见是陈父,就说:“陈叔,啥时来的?”其他的同学也上前打招呼。陈父看看弟弟他们几个就说:“啊,我来一会儿了。你们这是干啥去了?”弟弟说:“我们几个哥们上县里办点儿要事儿才回来。”
大家唠了一会儿,陈父看着我说:“肖兰,我还没吃早饭呢,你给我做点儿饭吃。我直接从学校来的没回家。我还真有点儿饿了。”我答应一声就去做饭。
做好了饭菜之后,我都盛好端上了,陈父就吃饭。
弟弟又看看陈忠孝说:“姐夫的病怎么还不见好?都有半个来月了吧?”陈忠孝叹气说:“唉,大夫说得折腾几天,这病有什么顶峰期,过了这阶段就会见好的。唉,真够受,啥时是个头哇。”弟弟安慰地说:“你别着急,病来得快好得慢。着急也没有用。”弟弟的同学郝明说:“是啊,二姐夫,既来之则安之嘛,越着急越不行。”同学周炎看看陈忠孝问:“二姐夫,你啥病?”陈忠孝见问他的病种就又叹气说:“可别提了,啥病?伤寒。可把我折腾坏了。”同学王子真也看看陈忠孝说:“看这病把咱姐夫折腾得脸都瘦成刀条了。”
陈父正吃得香喝得甜,听了大家的对话,就放下酒盅。他看了看陈忠孝说:“可不是?唉,这孩子有病,看他难受的样子,我心里头也不好受。这酒,我也喝不下。唉。”说完,他直摇头叹气。
陈父窥视了屋里所有的人一眼,看大家的目光没都倾注在他身上,他重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夹了一口菜吞了下去,然后挺了挺身板晃晃脑袋说:“吃菜菜不香,喝酒酒不甜,唉,咽不下,咽不下。”
陈忠孝看自己的父亲不停地吃不停地喝,嘴里还说这种话,气得翻过身去。弟弟的几个同学都把陈父的举动尽收眼底,陈父的话他们也尽收耳中,觉得这老头来看儿子,嘴说是看见儿子难受心也难受,吃喝不下而实际上却是大吃大喝,老头的所作所为真有点儿滑稽可笑。但他们此时还真不能笑出来,所以他们只好捂住自己的嘴巴。
陈父又呷了一口酒吞了一口菜,满口是站上人的腔调说:“忠孝哇,你爸最心疼你,听说你病了,把我急得什么似的,早就想来看看,可就是倒不出来工夫。学校忙,没人替我。回家呢,你姐那个孩子小二又病了,都忙乎他了,唉唉,真******斜门儿,都赶到一块儿了。”陈忠孝听他父亲的话没有吱声。母亲接茬说:“那可不,当老人的哪有不疼儿女的?”陈父拿起酒瓶子往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他倒得太满了无法端起来,老头就弓下身子,把嘴巴贴在酒杯的边沿,两手摁着饭桌,眼睛却窥视别人,“吱”地一声就把酒喝了下去。屋里的几个年轻人又想笑却又控制着没笑出声来。
陈父夹了口菜放到自己嘴里嚼了嚼咽下,看着我的母亲说:“是啊,亲家母,是啊,我成天哪,吃不下,睡不好,就是拔不出腿来。你说,他妈了个巴子,干着急。”母亲看看小炕说:“忠孝这些日子折腾够呛,开始是按感冒治的,天天去医院打针,不见效。后来李大夫看说是伤寒。这病挺胁后,还有啥顶峰期,得折腾几天过了这劲儿才能见好呢。”陈父闭上眼睛又“吱”地一声喝了一口,用手抹了一下嘴巴说:“伤寒病嘛,胁后,太胁后。忠孝,可得好好看。看病,别怕花钱。没钱,你爸我给!记住,没钱吱声,爸给钱!”
陈忠孝转过身来说:“这些日子花不少了,早就没钱了。他姥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了,还不够,只好借了。你给我点儿也行,我以后还你。”陈父爽快地说:“行,我给”,老头说着就掏腰包,拿出一打钱来:“嗯,这钱我给不行,这钱是给小二治病的。明天我让你兄弟把钱给你送来。”老头说着就把钱揣回兜里。陈忠孝看着他父亲说:“那你先把这钱给我,正好今天买药还没钱呢,也省得老疙瘩跑来跑去的。”陈父坚决地说:“这钱哪,可不能给你,一会儿我还得上医院给小二买药去呢。我不能不管我大外孙子呀。”陈忠孝不高兴了:“我也得买药哇,小二是你外孙子,我还是你亲儿子呢,你管他不管我?”陈父一听儿子这么说话就来气了:“三犊子,你咋不懂事儿呢,你都三十多岁了,还和小外甥争?我也没说不管你呀,我不是让老疙瘩明天送来吗?”陈忠孝赌气不说话了。弟弟的同学听了,都皱起了眉头不说话。
陈父一仰脖子,举杯一饮而尽:“说起钱哪,那可是好东西。钱是啥?钱是血脉,钱是命,钱是亲爹娘!没钱就没血脉,就没命了,也就没爹娘了。没钱干啥也不中。”陈父说到这儿,又把钱掏出来,双手捧着,嘴巴在钱上亲来亲去,嘴里还“哦,哦,吧吧”响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陈父又说:“你讲话了,我这么大岁数了,以后用钱的时候,就得管你们要。老人用钱,你们当儿子当媳妇的不能不给。不给我就砸儿子的锅。小的就是得孝敬老的,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忠孝、肖兰你们说是吧?”老头说着又把钱掏出来,双手举起钱来,晃了一晃,然后,把钱揣回兜去,看看屋里的年轻人说:“孩子们,你们说是这个理儿吧?”屋里的年轻人都要笑出声来,但谁也不回答老头的问话。
陈忠孝又气又难受:“哎呀,哎哟。”母亲急忙问:“咋啦?又不好受了?”弟弟和几个同学赶紧走到陈忠孝面前说:“姐夫,怎么,不行就找李大夫?”陈忠孝摆摆手说:“不用不用。”陈父又呷了一口酒,夹口菜送到嘴巴里,然后问:“谁?李大夫,哪个李大夫,他是哪个医院的?”母亲回答说:“他是保乡的,是从辽宁来的,看的挺好,就是他给看出是伤寒病。他人也好,天天来,风雨不误。大医院咱不熟,谁能这么天天来给看?”陈父点点头:“噢,我也听说了。都说他医道不错。哎,大医院那个许大夫我熟,他就在我们学校住,他家还没搬来呢。我天天能看见他。小二有病就是我找他来看的,医道挺高啊。”
陈忠孝看看父亲不高兴地说:“你认识他,我都病这么多天了,你咋不找来也给我看看?”陈父嘴里嚼着菜:“谁想到你呀,小二一个人就闹得全家鸡犬不宁!”陈忠孝气冲冲地说:“又是小二小二。”陈父有些醉了,他醉熏熏地说:“你说啥?吃菜吃菜?噢,你是让你爸我吃菜呀。你这孩子真孝心,这么折腾还想着让你爸吃菜。我吃我吃。”陈父连连夹几口菜,一口一口地吞下去,都不嚼了。屋子里的年轻人看到陈父如此贪吃都觉得好笑,但他们还是碍着陈忠孝的面子强制自己别笑出来。
陈忠孝见父亲如此不检点气得直翻身,也许是动作猛点儿,他又疼的呻吟起来:哎哟哎哟。”陈父在一片迷蒙之中又听到了儿子的说话声,他听完就说:“咋地?你还让我喝酒喝酒?好儿子,你知道,你爸就爱喝两盅。好,我喝我喝”,陈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还觉得不过瘾,拿起酒瓶子“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屋子里的人(除了陈忠孝)看到这一幕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全都哈哈哈大笑起来。我呀也笑了,我笑出了眼泪,我笑过之后就是一阵悲伤,这是什么父亲啊!
陈父这下子可酩酊大醉,他醉眼朦胧,但听到了笑声,他伸出了二拇指指点着年轻人说道:“好,好!你,你们笑,笑啥?你们以为我酒量小,喝,喝醉了?我没醉,我酒量大,大着哪。肖,肖兰,兰,你再给我拿一瓶,我喝,喝给你们看,看我不带醉,醉的。我要是醉了,我就不是爹妈养的,是,是狗娘养的。”年轻人想笑又不敢笑。我见陈父这个样子就说:“爸,你真醉了,别喝了。”陈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咋地?你舍不得,得呀,啊”
陈忠孝看自己的父亲实在是不象样子,贪吃贪喝也不看个时间地点和对象场合,真是丢死人了!陈忠孝怒气冲天地说:“喝,喝!就知道喝!”说完,就用被子蒙上头,被子直颤抖,显然,他在哭泣。陈父呢,笑嘻嘻地说:“噫,你们听,我儿子还让我喝呢,哈哈哈!”母亲见陈父这副模样也再不能喝了就说:“亲家,别喝了,吃点儿饭吧。”陈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不吃不吃,我要回去了,看看小二咋样了。”弟弟见状,赶紧走上前去扶住陈父:“陈叔,你走不了了,就在这儿躺一会儿吧。”陈父连连摇头,还摆摆手:“不,不,我能,能走,没醉。”母亲急忙说:“不行啊,亲家,你真喝醉了,就在这儿睡一会儿醒醒酒吧。”陈父固执地说:“不不不,就得走,还,还有事儿呢。”陈忠孝忽然伸出头来,气颤颤地说:“让他回去!”母亲对弟弟他们说:“你们就送他吧。”年轻人答应一声七手八脚地扶陈父出门。
陈父他们走了以后,陈忠孝哭出声来:“真不象话。”我和母亲没有听清楚陈忠孝说什么但是听见了他的哭声。我和母亲走到小炕边。母亲关切说:“忠孝,你咋地啦?”我也问:“哭什么,疼厉害啦?”
陈忠孝抽嗒说:“你们看我爸,有心没心,我病得直折腾,他大吃大喝,几辈子没见过酒?没吃过菜?小华的同学还在这儿,他就这样,真是丢死人了!说是来看我的病,就这么看哪,都说些啥?来不来就说要钱。我治病都没钱了,他说得好听给钱,给个屁了?我病成这样,他们不痛不痒,心里总惦记我姐家的小二。他是谁家的?我是谁家的?他姓啥?我姓啥?我姓陈,他姓赵,我才是他们的亲儿子哪!他们真是里外不分啊!我病了,他们不来;我想他们来,可他们来了,一个大睡,一个大喝,就这样,真是气死人!”
我和母亲听了陈忠孝的话,心里很不舒服,陈家的父母也的确太不象样子了,我长到三十多岁还没有看见过如此冷酷的父母,也没有见过如此鄙陋的父母。陈忠孝平时对他们那么好,好得都过分了,好得没有老婆孩子,好得没有自己,可是他们却这样地对待孝敬自己的亲儿子,真是令人发指。
此时此刻,面对一个沉疴在身的人,我又能说什么呢?
母亲叹气说:“唉,忠孝,你就别生气了,也别哭了,你要是再加重了就更糟了。”陈忠孝气呼呼地说:“这还能好?别说是有病,就是没病也气出病了。加重了也好,死了更好!”母亲劝道:“你这说的啥话?你可别犯傻呀,快别乱寻思了。”我觉得陈忠孝挺可怜就说:“是啊,你就别生气了,养病要紧。”我说完就拿手巾给陈忠孝擦泪。陈忠孝在母亲和我的关怀、劝慰下止住了哭泣,长叹一声:“唉。”
陈忠孝天天躺在炕上养病,李大夫天天来给看病。我这几天也请假了没有上班,在家照顾着,强儿照旧送到学校的托儿所,以免他在家淘气,也没有时间来看他。母亲时时关注着陈忠孝的病情,弟弟是跑东跑西,哥哥也时常来探视和帮忙。
一个星期后,陈忠孝好多了。他不再乍冷乍热,浑身也不那么疼痛厉害了,一般的情况下,他也就不呻吟了。母亲和我们长长地舒了口气,,一颗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陈忠孝的精神状态也好多了,他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从小炕来到母亲的大炕上,兴奋地说:“哎,这回可好多喽。”母亲也很高兴:“忠孝,你还得小心点儿呀。”陈忠孝看看母亲说:“哎,那些天哪,可把我折腾坏了,啥也不想吃,啥也吃不下,就是难受,现在可好多了。”母亲又说:“忠孝,好多了,想吃啥就说,让兰子给你做。得多加点儿营养,好恢复恢复。”陈忠孝听了母亲的话感到温暖如春,他又看看母亲说:“我今天也真觉得饿了,还真想吃东西。“母亲听说陈忠孝想吃东西,这就意味着病是快好了,赶紧说:“想吃点儿啥,说,做去。”
陈忠孝想了想说:“嗯,我想吃炖肉。”母亲从衣兜里掏出钱来给我说:“昨天你姐给我邮来五十块钱,给你三十,你去买肉。忠孝你还想吃啥,让兰子一块儿买回来。”我看看母亲说:“妈,那钱留着你买药吧。都花你不少钱了。再说我后天就开资了。”母亲举着手说:“拿去吧,开资你也剩不了多少钱了。”陈忠孝很感动:“妈,别花了,等两天没事儿。”母亲说:“嗨,花吧,没事儿。”陈忠孝又说:“我爸也是,说的可好听了,又说让老疙瘩送钱又说请许大夫。这都好几天了,人人不见,钱钱不见,真是可气。”母亲劝道:“你就别指他们了,他们花销也挺大的。”陈忠孝叹了口气说:“我清楚他们,可我这回病挺重的,花钱也太多了。”
母亲又说道:“我这儿有就先花吧。”陈忠孝有点儿不好意思:“妈,这”母亲说:“拿去吧。”我不想再花母亲的钱,但是母亲执意得很,我想了想就接过钱:“好吧,我开资就给你,不能总花你的钱。”我说完就上街了。
陈忠孝这时候也良心发现了。这一场大病,使他吃了不少苦头,自己在病痛折磨的时候,都是自己的老婆和丈母娘家的人跑前跑后,体贴照顾,而自己家的人却连看都不来看一眼,更别说是照顾体贴,即使是把父母接来,他们也是对自己冷冷淡淡毫不关心更谈不上疼爱。自己的钱都花光了,爸爸有钱也不给一分却说留给外孙子看病,又是自己的丈母娘慷慨解囊。想起自己以前对老婆和丈母娘一家太不好了,可是他们对自己是多么好啊,他们不计较自己的不是,对自己关怀备至,这是多么宽宏大度!而自己全心全意孝敬的父母之邦,却如此冷酷地对待自己,真叫人伤心失落。
陈忠孝想到这儿,就掉下几滴眼泪,他用手擦眼泪,母亲看见了就问:“忠孝,你又咋地啦?是不是又难受啦?”陈忠孝有点儿抽泣:“我没咋地,也不是难受。妈,我心里不好受。”母亲安慰地说:“那是因为啥?有啥难心事说出来,咱们想办法就是了,你不用难过。”母亲的话就象是一股春风,使陈忠孝的心又一次的感到温暖和欣慰。陈忠孝又啜泣起来,母亲着急了说:“忠孝,你别哭啊,有啥难处就说啊,咱们想办法解决啊。你可别哭,你哭我心里也不好受。再说了,你的病刚刚好些,别犯病了。”陈忠孝擦擦眼睛说:“妈,你们对我真好。特别是你,对我可太好了,我爸我妈都没对我这么好。真的,我说的都是实在话,可是我以前对你们可太不好了,现在想起来可真对不住你们。你们真是宽宏大量,一点儿也不和我计较,我以前咋那么不是人哪?唉,现在想起来真是惭愧呀。”
母亲听了陈忠孝的话很感意外,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陈忠孝能说出这么令人感动令人欣慰的话来。母亲很高兴,她觉得也许二女儿的生活又燃起了希望,自己倒无所谓。母亲看了看陈忠孝说:“咳,说这些干啥?你不是我姑爷嘛,一个姑爷半个儿,我能不疼你吗?至于你对我咋样,我都不觉得咋地,你不是孩子吗?我咋能计较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还提它干啥?我也没放在心上。”陈忠孝听了母亲这些既温暖又大度的话后,更是感动,他说:“妈,这回我明白过来了,你们都是好人,肖兰也是善良贤惠的。我从今以后,好好地对待你们,好好地和肖兰过日子。我一定要做到,我要是做不到,那我可就不是个人了,我出门就让车撞死!”母亲急忙摆摆手说:“你可不用发毒誓。”陈忠孝不无感慨地说:“妈,你真太好了!我妈他们要是象你这样该多好哇!可我家太不够意思了,我对他们那么好,可他们”母亲打断陈忠孝的话头:“自己的家人,可别说这话。”
娘俩正说着,我提着东西回来了。母亲看见了就问:“你都买啥了?”我放下东西,喘了口气说:“猪肉排骨,菜,苹果,梨,还有点心。”母亲对陈忠孝说:“忠孝,你先吃点儿水果。”陈忠孝拿起苹果说:“妈,你吃吧。”母亲摇摇头:“你吃吧,我吃不吃没关系。你要增加营养才是。”陈忠孝固执地说:“妈,你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你得吃。”陈忠孝又拿过点心说:“妈,你吃这个。”我看看陈忠孝,心里说:“这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
我做好了饭,母亲说:“你去把强儿接回来吧。那孩子也馋坏了。”我说:“我在街里碰见华了,他去接。”正说着,弟弟领着强儿回来了。强儿象个小鸟似的飞到母亲身边,一下子就扑到母亲的怀里,甜甜地说:“姥,我都想你了。”母亲开心地笑了,她把好吃的给了强儿让他吃。强儿说:“太好了。”强儿又把东西给我们几个。
弟弟摆好桌子,我把吃的都盛好放到桌子上,大家都来吃饭。
母亲给陈忠孝和强儿夹肉说:“吃吧,吃吧。怪香的,多吃点儿。”强儿看着母亲说:“姥,你咋不给我小舅夹肉?他不是你的儿子吗?”母亲笑了:“你这个小东西,你爸不是我儿子吗?”强儿看看陈忠孝摇摇头:“不是,不是。你咋不向着自己的儿子呢?”母亲又笑了说:“你爸不是有病吗?你不是小吗?”强儿歪着小脑袋:“那也不行,我给小舅夹。”他说着就给弟弟夹了一块肉。弟弟摸摸强儿的脑袋说:“这孩子,真懂事。”
弟弟看看母亲说:“妈,我大姐来信了,让我去一趟。”母亲问:“啥事儿?”弟弟回答说:“还不是工作的事儿嘛。”陈忠孝也问:“有门儿吗?”弟弟点点头说:“嗯,有点儿,但不大。说是得我自己去一趟才行。”我也说话了:“那你就去吧。你打算哪天走?”弟弟想了想说:“星期天吧。”母亲又说:“去了看看房子的事儿。”弟弟也点点头:“嗯。”我看看弟弟说:“没啥事儿了就早点儿回来,房子嘛,得找合适的。”陈忠孝看了母亲一眼说:“那边房子也不好找忙啥的?”母亲叹气说:“唉,早晚得去,早点儿去好。”强儿听了大人们的谈话听出了姥姥要走的意思,他就看看母亲说:“姥,你走了,我想你,我也去。”母亲慈爱地看看强儿,说道:“傻孩子,你爸你妈能舍得你吗?”陈忠孝皱皱眉头说:“让他去,省得在家淘气。”强儿听了就撅起了小嘴巴说:“你老烦我。”陈忠孝看看强儿说:“谁让你老淘气了?”强儿不服气地说:“小孩啊,就是淘气的嘛。”我疼爱地看了看孩子说:“快吃吧,别说了。”
陈忠孝一天比一天见好起来了,只是身子很虚弱。他的心情舒畅,和家里人和和气气的,可不象从前那副模样了,对家里人都很好,对母亲很孝敬和尊重,对弟弟也很友善,对孩子也很疼爱,对我呢,有了温存和体贴。家里的空气也其乐融融,一家子和和睦睦了,每个人都很高兴。
一个星期后。
陈忠孝看着我问:“他小舅到了吗?”我回答说:“到了。”陈忠孝皱了皱眉头说:“小华一走更没意思了。这几天不折腾了,在家呆的闷得慌。要不,你在家陪我几天吧,再说我还得打针,大夫说怕反复。”我摇摇头说:“我都耽误好几天了,不能总不上班啊。”陈忠孝想了想说:“那你上完课就回来行不?”我沉思了一下说:“也好。”
陈忠孝的病情越来越好了,我们对他的照顾还是很细心周到,他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没什么事儿时就陪他说话,使他不寂寞心里高兴,病好得就更快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陈忠孝好得差不多了。
陈忠孝看我要走了就说:“你上完课不回来了?”我看看他说:“你都好得差不多了,我就不能老回来了,上班就得象上班的样儿了。”陈忠孝点点头说:“那也好,我出去走走。”我关切地说:“别走太远,看累着。”
(https://www.vxqianqian.cc/4425/4425520/11111119.html)
www.vxqianqian.cc。m.vxqianqian.cc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