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玲珑轻叹一声，扶着含翠坐起来：“走吧，看看他说什么？”

一盏茶后，昭华阁的侧间跪着两个人。

木玲珑兀自喝茶，并未叫两人起身，屋内的冰鉴就在两人身边，明明是炎炎夏日，却冷得让人打哆嗦。

侧间静谧得可怕，每一秒都是煎熬。

小四实在扛不住低气压，咚咚咚的磕头，恨不得将青瓷板磕裂：“五小姐，都是我的错和我叔叔无关，他也是看我可怜才帮我隐瞒，一切后宫我愿意承担。”

木管家神色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他抬头，眼眶泛红：“是老奴愧对主子的信任，小四贪墨的钱我会一点一点地补上，还请五小姐看在小四一片孝心的份上，留他一命，家里实在不能没有他。”

含翠看得可怜欲要开口，被韩嬷嬷拦住。

原来，小四五岁丧父，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原本靠母亲做针线养活一家，因为生意好一家四口还算幸福。八年前，小四的母亲突然眼睛失明，一家的生计没了着落，小四当时才十三岁，很多招工的铺子都嫌弃他小，而且给的钱很少，根本不够他们一家生活。

小四没法子想到在京城的叔父，便独自一人来到京城寻亲。好在老天不负有心人，他很快找到木和。

木和是礼伯公府的管家，安排一个人进府很容易。自从后，小四便跟在木和身边学习，因手脚麻利，能说会道，负责几位老爷纸墨笔砚的采购。

一年前小四打听到有人能治好母亲的眼疾，只是费用很高，需要五百两。

小四月里银子才三两，而且他还要照顾弟弟妹妹，还有一家的花销。何时才能筹够五百两。小四想过去借，可五百两不是小数目，即便是木管家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

说起这事，就不得不说木管家为人清廉，在木府这么多年安守本分，从来没贪墨过公府的一分钱，有些赏钱都是明面上的。故而这么多年，根本没攒下多少钱。

小四觉得不好再麻烦叔父，便四处想法子，后来他无意间发现，好多府里的采购都暗中抽成，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大户人家根本不在乎这点钱，而这些钱对于他们来说，却可以救命。

小四第一次拿回扣，是三两银子，当时他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且他是木管家的侄子，从来没有人查他。

若不是被木管家无意中发现，小四可能还会大干特干。

这次偷冰鉴，事出有因。

小四一直没有放弃给母亲治眼疾，原本那些钱被人骗了，母亲吃了药也没见好。这次听说京城有位神医，无所不能专治疑难杂症。他想凑够一百两就去带母亲看病。

木管家内疚地看着木玲珑：“五小姐，小四偷冰鉴这事我知道，是老奴徇私舞弊包庇他，这件事我一律承担，还请小姐看在小四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放过他。”

“不，叔父，都是我贪心，想尽快筹集钱给母亲看病，与你无关。”

“苦情戏演完了吗？”清冷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两人齐齐抬头，便见木玲珑用疏离的目光看着两人：“说了这么久，可商量出结果。”

木管家叩首：“五小姐，小四贪墨的银子老奴会尽快补上，还请小姐绕过他。”

木玲珑浅笑，整了整衣襟，不见不满的抬头：“木管家，你是公府的老人，应该知道，知情不报该当何罪。更何况，你还是参与者。小四年轻不懂事，没人教规矩，那你呢，明知故犯，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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