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容霜通过看天命窥探了穆念安命运的冰山一角，便仅仅是这一角，便让容霜对她足够心疼。

穆念安不该遭受如此大罪，她本不应该承受这些，可偏偏贼老天要与她开一个莫大的玩笑。

既然老天不偏爱她，那么便是要赌上性命，他也要将她的命运驳回到正轨上。

而在此之前，这乱世将至，唯有能够阻止生灵涂炭的法子，唯有明主上位重新洗牌，朝廷与世家之间的关系以及彻底的拔除掉这些身居高位的蛀虫。

如今朝廷和世家当权，寒门想要出头便是难如登天，只要拉低寒门与世家之间那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让平民百姓能有出头之日，如此，这盛世才会到来。

容霜看着穆念安目光灼灼，便是放在袖中的手也在轻轻的摩擦着指腹。

如今能做到的唯有穆念安同闻人容极，闻人容极威望甚高，而穆念安又有强悍的财力助长，在民间，她的名声甚至要高过闻人容极，这二人双剑合璧，连起手来，那么重新洗牌，这个世界便可得以实现。

但这样做有一个前提，便是她要收起她的怜悯之心。

在自身本没有过于强大时，这怜悯之心只会成为她的拖累，甚至将她拽入无底的深渊中。

世间善人何其之多，多她穆念安一个不多，少她穆念安一个不少，但世上枭雄何其少，为她穆念安而已。

容霜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穆念安却已然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她也能够从容霜的只言片语中抽丝剥茧的分析出容霜并未透露的真相。

想起前世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再看他虚弱至此的躺在摇椅上，穆念安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老头子。”

容霜抬起了眼皮，穆念安冲他勾唇，笑容却不达眼底，那是满眼的凝重：“我的命在你看来是重要的，可以赌上满城人的性命，可在我看来却不是这样。”

“我穆念安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同样是命，不存在谁更高贵，你这么算，不公平。”

“说到底，我穆念安也不过是一届寻常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天生命硬，我的坎儿我来扛，若能扛过去，便是我幸运，若扛不过去，我也认，但若是以满城人的性命来成就我一人，我不能，也不许这么做。”

容霜表情十分平静，就好似提前料到了她的话一般，没有丝毫的意外，他没有再说话。

穆念安道：“如今你身体有疫，便安心留在这里，我会派人来照顾你，在诸葛青蓝研制出解药之前，可要挺住了。”

“你不怕吗？”

穆念安转身离开的脚步一顿，侧身，回头就听容霜道：“你不怕死吗？”

“怕，怎么不怕？”穆念安笑了一下：“可比起生死，我还有更怕的东西。”

怕因为她的拖累而使得满城的百姓遭受无妄之灾，怕因她的缘故而使得周遭的人接二连三的遭难。

她怕死，但更怕身边的人因她而死。

比起这些，死又算得了什么？

话已至此，容霜吐出一口气来，即使有心想要阻止穆念安这个自寻死路的决定，可也知道再无能为力，于是他说：“可以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保全自己，活下来，然后走到那最高处，走到那万万人之上，然后……”操翻这该死的老天。

穆念安并未回答他，而是反问：“这就是我最终的宿命吗？”

容霜沉默了，忽然轻笑了一声，彻底脱力地躺在了摇椅上，看着穆念安离去的背影。

他想到了前世与今生穆念安的种种，眼底闪过一份自嘲。

容霜啊容霜，到底是你将人培养成了这样，若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你难则其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