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那陷在回忆里出不来的表情,楚枭寒心里堵得慌,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干嘛提起这茬。
正要挑开话题时,她却又道:“不过都过去了。一个死人,再怀念也活不过来了。人都得向前看,天下未收四海未平,我不可能抹脖子上吊去追他。”
“死了?”他别的没听见,只听见这么个词儿。
柳千雪笑道:“风扬发信息给你说没找到长衫的消息,我看见了。当时就在笑你。别说他根本不在这个世界,就算在,也已经是个死人了,你找来干什么?挖坟掘尸吗?”
天天走鬼门关的人嘴上不忌口,说什么都跟吃饭一样简单。上了那么多次战场,谁还没受个伤濒个死?生死看的很淡。
可听在楚枭寒耳里他就觉得这是柳千雪在嘲笑他了,而且没想到她居然早就看见了那条消息,那自己后来在饭桌上的试探岂不是很蠢很丢人?
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柳千雪在一边看戏看的很开心吧?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柳千雪微醺时会比较聒噪,话匣子一打开就有收不住的趋势,捧着腮继续滔滔不绝:“你一定很好奇吧?好奇靖国是什么样子,我的家世,不过这些我都不想告诉你。”
楚枭寒已经在磨牙。
她又说:“不过我可以给你讲讲长衫。你要不要听?”
他想说不要,可话到嘴边唇张不开,柳千雪把他有口难开的反应默认成了要听,便略顿了一下整理一下思路,然后说:“他,是我捡来的。”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开头。
“那时北戎进犯,也是我第一年领兵出征,仗着我爹打下的良好基础很快大破北戎——别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听出她话里有话,楚枭寒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她道:“其实是北戎的亲王世子暗中给我传了消息,说他深知北戎野心勃勃,且国主嗜杀好战,伐气太重,若统一四境必定**,乃是害了万民苍生。而他无才无德,没有夺位的宏图大展和铁血手腕,在他看来,天下是谁的不重要,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才重要,所以愿意与我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还世间一个无硝烟战火的清明。”
那封信她保存了好久,不知道她死了以后会不会被人从一堆杂物里翻出来,背后再判她一个莫须名的“欺君罔上”,因为世子所作所为的背后,要她答应一件事:让亲王世子死在乱战里。
所以没有人知道北戎京都城破是内里出了叛徒,还以为是靖国派去了奸细打开的城门,连靖国自己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我答应了,北戎大破后,我在战火纷飞的大街上捡了个男人。那天,他站在街边看着我带军进城,骑马而过时他朝我拱手,说他娘死爹薨,一人孤苦伶仃,请求我收留。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看他太气定神闲,暗觉此人不是有绝世武功就是有绝世的脑子,关键是……他长的太好看了。那时我才十五六岁,正是豆蔻年华情意萌动之年纪,我一时色迷心窍,就答应了。”
她那时一身红色战袍,鲜衣怒马,将红缨枪交给左手拿着,右手搭在膝盖上,朝他倾身过去,笑容盈了满眼,“这位公子生的好生俊俏,姓名可方便告知?”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一身月白色长衫,抬头迎上她明亮的眼,“长衫。”
“我后来才知道,是假的。”她低笑。
“他就是那个世子吧?”电视剧看多了,楚枭寒一听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但是他为什么……”“他母亲生他时亏了身子,没等到他满岁就死了。父亲在几年前与北戎国主起了冲突,被囚禁,后来病死。算起来,他与北戎国主还算带着仇。”
难怪会做出这样通敌叛国的事。
“北戎灭了后,他改名换姓跟在我身边,眼睁睁看着国主斩首于刑台上,国主认出他了,才明白为什么京都会突然开门放了敌军进来,但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后来他就随我转战南北,把四境扫荡了个七七八八,最后……他擅长酿酒,我喜欢喝酒。他用冬雪酿出了一种极好喝的酒,叫‘满堂雪’,我还藏了一坛舍不得喝,埋在将军府我院子里那株桃树下,若是没人发现,不知道几十年几百年后会不会糟了……”
她惋惜的叹了口气。
没说他的死因,楚枭寒也不好再问,但听着她讲这些事心里就是堵得慌。
她最好的年纪、第一次的情动,都给了那个人,就剩了满身掩饰伤痕的尖利爪牙和倒刺儿给他,他觉得不公平的有些委屈。
他不想再听了,板下脸下了逐客令:“年会结束了。”
“这就赶我走啊?”她借着酒力耍了个赖,两手成花托腮仰头看他,眼睛眨巴眨巴的。
楚枭寒别开眼,“难道你还想住这?”
她往沙发上一瘫,“不无不可啊。我醉了,懒得动弹,要不你叫人把门锁了,我就在这凑合一夜,明早你们上班,我再出去。”
她话里带着鼻音,楚枭寒凝视着她的侧颜,突然问:“你要跟一个死人纠缠一辈子么?其实你也是个死人了。”
已经死过了,既然又得上天垂怜重活一次,是不是也该重新开始了?
柳千雪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片刻后点点头,“说的不错,但我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活法。”“那就拿个影后吧。”他随口说:“你现在的身份,这个最合适。而且,你万事都有争强好胜,不如就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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