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情以后再跟你说。”吴友礼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现在要说的是你的事情,因为你没时间了。”
“你都知道没时间了,那你就赶紧说说你的事呀。”简正说话的时候面带着微笑。他的这个笑是真诚的,也是自从这个“1210”案以来第一次笑。这么久了,今天是他心情最好的一天。一是因为死刑复核下来了,他马上就可以解脱了;另外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碰到故人。
“你说呀?”
“你说吧!”
“好吧,我先说。”吴友礼拗不过他,最后做了让步,“我说完,你得告诉我?”
“你说吧!”
“你还记得在部队时,你关我禁闭吗?”
简正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当时大家都不理解。”吴友礼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头,“其实当时我也挺恨你,不过到了后来我才知道,是你救了我的命。”
吴友礼一边说,一边紧靠简正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将这些年所发生的事向简正和盘托出。
简正和吴友礼当年当兵的那个云崖山独立点,离边境很近,吴友礼嫌部队太闷,就经常从部队偷跑出去,到边境玩。这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一些边境旁的社会闲杂人员。
有一次,这些人叫他帮忙带点东西到山下,吴友礼本来就很讲义气,二话没说就帮他们带了。这些人也不含糊,事后还给了他300块钱。后来陆陆续续的又干了几次, 这些人也几百几千的给了他一些酬劳。
现在看起来可能不是很多的钱,但是在当年这可是一笔巨款。
吴友礼也想过这些人可能是在干非法勾当,但在金钱面前他放弃了原则,放弃了底线,继续利用军人的身份帮他们带货。
最后一次带的货比较多,大概有两公斤,但这一次他把货送到山下的时候,接货的人没有按时过来,他只好先回了部队,并在营房后的树林里挖了个坑,将那些货暂时埋在地里。
而记这一切,都被简正发现了。
晚上乘没人的时候,简正悄悄地把吴友礼埋在地里的东西刨了出来,本来他想看看吴友礼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他在这里又埋了什么?
但当他打开那小包裹的时候,他被吓呆了。
原来那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而是一包白米分。说实话,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是他在想,这些白米分一定要销毁,也不能再让吴友礼干这个事了。
他找来一把刀,在那包装上扎了无数个孔,然后提了一桶水倒在上面,让那些白米分永远地溶解到了土里地。
做完这一切,他在那个残留的包装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如果有一天,别人问到你,就说你发现是毒品,并主动销毁的。”
要知道,当时全国上下都在搞严打,象吴友礼这种情况,只要出事,绝对是死刑。
第二天,简正关了吴友礼的禁闭,而且一关就是一年多,而关他的理则是他不假外出、逃离部队,且屡教不改。
其实,当时公安机关已经知道了有吴友礼这样一个人,蹲守了几个月,还是没有抓他。只是他们不知道,吴友礼是部队现役人员,且正在关禁闭。不过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吴友礼退伍几年后,还是落网了。好就好在,这时严打已过,且因为他能主动销毁毒品,所以从轻处理,判了个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看守所看他认罪、悔罪和改造态度都很好,所以就没有把他送到监狱去,一直就留在了看守所里。通过这些年的努力改造,和多次减刑,再有几天,吴友礼就可以刑满释放了。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简更正关了他一年多,当时他是非常非常恨简正的,觉得他打击报复,不近人情。不过后来他就不这么想,简正如果不关他一年多,他在严打中被抓,那肯定得枪毙。同时,简正没有将他直接交给公安局,这给了他自首或主动认罪悔罪和为自己赎罪的机会,这才使他争取到了法院从轻判处的机会,要不然也早就枪毙了。
所以在他心里一直感恩于简正,是简正救了他一命。本想一出狱就去找简正谢恩,哪曾想在这里碰到了恩人。
“我这一辈子都感谢你,感谢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吴友礼看着简正,“但是我有点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呢?”
“你为了救我的命,不顾部队的条令条例,拿自己的前途命运做赌注,冒那么大的风险,这是为什么呀?”
“你的悟性是很高的,这一点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真的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吴友礼很凝重地说,“当年,我的那些事情很有可能随时爆雷,只要一爆雷,就肯定会连累到你。轻则你是违反部队纪律,隐情不报,被部队除名、开除军籍等等。重则你就是窝藏犯、贩毒分子的同犯。你这样做值得吗?你想过吗?”
“哈哈,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这样做能换回你的生命,难道还不值吗?”
“值吗?”吴友礼激动地站了起来,“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救我一命!而现在,不用冒风险,你只要说出实情,就能救了你自己的命,你又为什么不做呢?”
简正一下子就蔫了,双手反撑床板。仰望着监仓上面特有的天窗外,沉默好一会,才缓缓地说:“这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吴友礼追问着。
“我欠她太多——”简正身子前倾,将头埋在双手中,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我活着,不可能安心,就算我死了,我想我也赎不清我的罪孽。”
“你会有什么罪孽呢?”
简正突然坐正了身子,认真地问吴友礼:“人死了会有灵魂吗?灵魂会有感知吗?如果有灵魂,那还会和她在一起吗?”吴友礼激动地抓着简正的双肩,拼命的摇晃,“简排,你醒醒——你是个唯物主义者!你怎么会想到这些呢?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灵魂呢?赶紧抛弃这些想法吧!”
“唉,我也知道。”简正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但愿有吧——”
“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我们没有办法帮你呀!”
“你们都帮不了我,我也不想你们帮。”简正的情绪很低落,“也许,我死了就是最好的交代。”
“到底是为什么呢?”吴友礼问完这句话,紧紧的盯着简正,但简政没有回答。
吴友礼又同简正并排坐了下来,紧紧的搂住他的肩膀,无助地说:“刚才你说的所谓的罪孽,能告诉我吗?”
但是任凭吴友礼怎么劝说,简正就再也不开口了。
其实吴友礼身上是带着拾音设备的,他们所有的交谈,都被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从他们谈话的内容来看,本来有点突破的,但是简正突然沉默了,这可急坏了坐在看守所小会议室里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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