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晋中身死，葬礼已办，龙虎山没有邀请异人界的朋友，只是关起门来简约办理了一番。

山上都是道士，这一套流程都不需要外人帮忙。

张之维坐在房间里，桌子上摆着一碗白粥，一盘青菜。

只见他端起碗，小口的喝着白粥，筷子一点点的夹着青菜，面无表情，神色平静。

四弟子赵金焕在一旁伺候着，他也是面无表情，只是脸上天生带笑，双眼微眯，看起来和善的很。

“你吃了吗？”张之维用筷子扒拉着白粥入口，头也不抬的问道。

“弟子吃了。”

赵金焕回答道。

“真吃了？”

张之维反问。

“没……”

赵金焕身子一颤，只好说了实话。

张之维点点头，慢慢的将白粥喝完，青菜吃尽。

他放下碗筷，赵金焕立刻过来收拾。

张之维看着他，整个人手脚麻利，但就是说不出的古怪，死气沉沉的。

他知道，这是赵金焕还没勘破自己的心劫。

田晋中身死，赵金焕是有责任的……

要不是他擅自离开，那些人未必能在赵金焕手里杀了田晋中！

好歹也是天师亲传，一身的修为本事自然不差，区区几个歹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张之维不怪他，因为个人自有命数，田晋中苦了一辈子，连觉都没睡过，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张之维活了百年，什么聚散离合没见过，要是连生离死别都勘不透，也修不到他这般境界。

但这道理，对赵金焕却说不通的。

他只会责怪自己，将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金焕……”张之维抖了抖自己的道袍袖子，语气平静的喊道。

“师父，我在呢。”

“你去收拾一下，等你师兄弟们都回山了，咱俩就下山一趟吧。”

赵金焕端着碗的手，一下子止不住力，咔嚓一声，瓷碗直接被他捏成两半。

“师父……”

张之维摇了摇头，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次下山你跟着我就好，不要妄动杀孽。”

“此次下山，既是为你师叔报仇，也是要擦亮一下咱们龙虎山的招牌！”

“此事宜急不宜缓，宜小不宜大……我让你师兄弟们都回山，就是告诉旁人，这事我们也不想闹大。”

赵金焕闻言点头：“弟子明白！”

“那你明白，为什么我让其他人都待在山上，却唯独要带着你一起吗？”

张之维又看向眼前这个亲传弟子问道。

赵金焕看着师傅，面带微笑：

“弟子明白，师父是想让金焕勘破心劫，不要为师叔的惨死而耿耿于怀。”

“所以，其他师兄弟都不必跟着，但金焕可以跟着师傅同去。”

张之维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生、老、病、死……是世间常态！”

“总有一天，我也会死，你也会死，生死都是一个人的命数！”

“日升日落，春去秋来，就像这山上的树叶，绿了又枯，枯了又绿，一切都有他的道理。”

“你师叔苦了一辈子，你是看在眼里的，他这一死，对全性而言是一劫，但对你晋中师叔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千万不要学你晋中师叔，心劫难破，也走上他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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