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之光,染红数座高山,倒映于清澈的湖面。
湖中央有座无名小岛,二十多年前,有江湖侠客流落于此。他见小岛坐落于群山之中,与世隔绝一般,故取名为“隔世岛”,并自封岛主,将原本荒凉的岛屿打造得充满生机。
岛上的一切还残留着冬雪的痕迹。临水而建的石桥、亭榭和岸上的枯枝、果树等物都像被撒了白砂糖,宛如一幅静止的画卷,使路过凉亭的客人们不自觉沉醉其中。
一道利剑出鞘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醉。
光天化日之下,竟无人看见这道灰黑色的身影是从何处而来。只见剑影闪过眼前,一把精致的利剑直扫池震天的门面。池震天眉目微皱,双掌本能地夹住剑锋,运力将剑挡回去,并施展轻功到竹林间,迅速拾起一根竹棍当武器。
“你不用剑?只用一根木棍来应战?”蒙面刺客目露诧异之光。
“剑是武器,木棍也是武器。既然都是武器,为何不能应战?”池震天觉得理所当然。
“不妥,不妥,若这样过招,我赢了你也是小人作风。”刺客摇头否决,言语间既有君子风度,又展现他对自己的武功胸有成竹。说罢,他随手一挥,震断了几根翠竹。
一根根竹子倒下的同时,送软剑的童子自远处跑进来。
池震天只远远望一眼,便知那剑必定是把好剑,因为眼前白发飘飘的刺客是个好刺客。许多年未谋面,对方仍不愿占上风。只有曾经叱咤天下的武林霸主荣九世,作风如此。
荣九世自少年起游走江湖,做过最凶悍的土匪帮帮主。曾独自一人在恶劣的沙漠环境中遭遇盗贼帮派的刺杀,不吃不喝地大战三天三夜,坐骑因体力不支倒下了,他却还能手持一把剑追杀敌人数百里,终使敌方全军覆没。
江湖人士皆惧怕他,不是因为他武功绝顶,而是一个对自己够狠的人,本就令人生畏。
但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克星。
池震天就从不惧怕他。两人多年不见,一见面便以斗剑来打招呼,这关系绝非“朋友”二字可以概括。凉亭中的老者们都很清楚,便只站在原处默默观战。
“现下剑在我手,输赢无定!”池震天一握住剑,剑仿佛被赋予灵性,剑身挺得笔直。
就在这时,桃源拨动了琴弦。响起的琴声似有一种磅礴气势,宛如海上汹涌澎湃的风浪,凌乱了他们的发丝,抑或席卷竹林的落叶从天而落,画面犹如天女散花。
落叶起时,池震天亦持剑一跃而起,剑尖直击对方的喉咙。不出则已,一出即为狠招。荣九世仿佛早已料到那般,身子半斜着往后退,右手挥剑与之对抗。
忽然,池震天一个变招,左腿踢了一下身侧的竹子,借助它的弹力将自己高高弹起,对准荣九世的头顶,由上至下使出一招荡剑,试图一招将其击败。
荣九世显然不是吃素的主,当即扎起马步,举剑直面而迎。杀到五十式,他使出了当年的成名绝技,朝对方的肩膀连刺数下,中间夹杂着无数虚幻剑影。
池震天则以太极剑法抵抗,你来我往对弈了不下百次,却仍没能分出个高下。
渐渐地,旁人已看不清他们出招的方式,只听见竹林传来对话声。
“池兄还是活得很认真,剑法比以前更精进了。”
“这是必然,若无长进,这些年岂不白活?”
荣九世大笑,没错,这才是他所认识的池震天,活得比任何人都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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