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下来时，纪时祤终于带着三位强壮的工人抵达此地。

大伙二话不说就捞起衣袖，用铲子不停歇地挖了三个小时。挖到深夜，才有起色。但眼前开始出现一些来历不明的虫子，随之闻到一股恶臭味，工人们恐惧地停了下来。

“继续挖！挖到物证，你们就是大功臣，局长绝不会亏待你们！”

南颂雪的话很鼓舞人心，工人们又开始挖了，速度比以前更快。但他们挖着挖着，突然有人“啊”地尖叫，丢了手中的铲子要爬上来。

“有死人！好像腐烂了，呕……真臭！”“啪！好多虫子，全飞我脸上了！”“呕……那些虫子都是从尸体里飞出来的，想吐……”那些工人纷纷边呕边说，还没讲清楚下面的情况，就逃命一般往上爬。刚爬上来，全扶着树干呕吐。

站在上面的人看不太清楚地下具体埋着什么，但南颂雪和温灵芝已经猜到了。她们和纪时祤弄来几根火把往深坑里一照，霎那间头皮发麻，满脸震惊。

那一具具发出浓浓尸臭的尸体，少说也有十多具，全身黏着泥土，黄色军服里里外外遍布密密麻麻的尸虫，脸部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溃烂。

南颂雪边戴口罩和手套，边吩咐道：“把这些尸体全部抬上来，依次排好。”

工人们捂住鼻子，纷纷不愿靠近：“我们不干了，太恶心了。”

纪时祤也捂着鼻子，催促他们：“赶紧抬上来，耽误我们办案，是想去牢里喝茶？”

工人们面露难色，犹豫良久，方硬着头皮跳下去抬尸体。

一抬上来，那股尸臭味更浓烈，熏得纪时祤泪流不止，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有两位女法医兢兢业业地蹲在尸体前，眉目间很是平静，一边检查尸体一边讨论。

南颂雪伸手扫开死者脸上的东西，分析道：“根据尸虫数量和长短来判断，至少死了七八天，只不过，温度原因降低了尸体腐烂速度。”

她的目光定在死者血红的胸口，继续道：“而且，他们所有人的致命伤均为枪伤。”

“的确如此，但是……”温灵芝从另一具尸体中取出一颗子弹，疑惑地问，“这是军用子弹，为何会打在他们身上？还有，我发现，子弹的射击角度和力度与常理不符。”

“你是说，有另一个凶手用军枪杀了他们？”

“不是，怎么说呢？”温灵芝想了想，忽地灵光一闪，“我小时候见过一位世外高人，无论别人用什么杀他，他都能将杀人武器反弹回来歼灭敌人，自己却毫发无损。”

“灵芝，我跟你讲个事。”南颂雪一本正经地说，“你变了。曾经那个天天说只要科学证据的灵芝，什么时候开始把武功当作推断的根据了？”

温灵芝哭笑不得：“可这在龙城很常见，不是吗？”

“说常见，也不是特别常见。”南颂雪扭头看向躲在一旁的纪时祤，“你过来帮我解开所有死者身上的衣物，我得抓紧时间检查死者身上是否还有别的线索。”

“为什么是我……瞪我干吗？我又没违抗命令。”纪时祤极不情愿地走近尸体。

就在南颂雪解开第一个死者的衣物时，一阵夜风忽然袭来，将所有的尸臭气味都吹向了纪时祤。霎那间，他又泪流不止，胃里翻江倒海，转身就抱住附近的树呕吐。

过了许久，他靠着树囔囔：“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要受这些罪？”

南颂雪本想回应，但她也在强忍着那股刺鼻的尸臭味，依次解开死者身上的衣物。这些士兵，上辈子又欠了谁？竟被人当作棋子利用而死。

检查到最后一具尸体时，南颂雪发现了一张军官证，似乎是无意间掉进军服的。她拾起来仔细地看，忽然笑了：“王副官，这下可让我逮着你了！”

“别高兴太早，万一嫌疑犯狡猾，死不认罪呢？”温灵芝提醒她。

“这不是还有你吗？”南颂雪朝她笑笑，“只是今晚我们会比较辛苦。”

她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连忙让纪时祤与工人们从偏僻小路运送尸体回安魂所。

纪时祤点头答应，深知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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