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身上的谜团太多了,迷雾重重令人看不清。
但不管怎样,好歹一条命就这么没了,一个孩子就这么失去父亲,总是令人悲伤的。
我们通知了陈群的主治医师,我爹年事已高,每天来上班就是负责带学生,点卯,听说陈群死了,心情也很低落。
“早晚的事儿。”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冰槐以人的身份过来办了手续,带走了陈群的遗体,医院这边一切人类需要的官方过场都已经走完了,我们终于有时间同冰槐谈谈。
墨决开车带着我和水妖一起去了废墟那边,依法炮制进了冰槐的幻境。
只不过这次进来,除了冰槐,还有很多人……狐妖在这里,全都是古装的打扮,围成一圈,中间放着陈群的遗体,像是在等着我们过来。
水妖有点害怕,头发不停的在奶奶灰和银色之间变换,我道:“没事,我们今天就是来谈人生。”
“是谈妖生。”她纠正。
我翻翻白眼,懒得理会她,冰槐迎上来:“来了。”
墨决点头:“来了,上次强行闯入,还请见谅。”
冰槐摇头,看了一眼狐妖们,带着我们绕过山谷,来到一片小竹林。
我在这里居然见到了只有电视剧才有的小竹屋,真真是古香古色,十分清净淡雅。
冰槐邀请我们进了屋子,冲了一壶茶,清甜甘冽,味道十分怡人。
“这是我们这里特有的薄荷茶,可消暑气,清心脾,用的是去年冬天的雪水煮化,无根之水最为清净,尝尝。”
幻境之中还有秋冬雨雪,也是奇了,但这茶是真好喝啊真好喝。
墨决问道:“其实陈群才是妖吧。”
我噗的一口茶喷出来,“陈群不是人吗?”
冰槐笑笑:“你很聪明,不愧是往生门的守护者,没错,陈群才是狐妖,是我儿子,本来该是我们族中的继承人,可他……如此不争气,我这个当娘的,实在是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惋惜。”
当娘的……
“你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儿子的儿子都打酱油了,没天理啊……”
冰槐低头为我沏茶,古装的她看起来很是淡然,丝毫不似昨天那般满世界丢掌心雷的暴躁。
“你忘了,我是狐妖。狐妖生而魅,可惑人心,自然容貌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我们就算是几百岁,也是这张脸。”
我倒是忘了,我点头,让她继续说。
“陈群确实是我儿子,只是他生性洒脱,不喜拘束,也不愿意继承族长的位子,还未成年就已经私自逃离,等我找到他,已经是三百年后。”
一盏清茶,瑞脑金兽,香烟袅袅。
那时节陈群还不叫陈群,他叫辰麇,青春年少,肆意飞扬。
辰麇讨厌族中规矩约束,即便生而为妖,他却向往人间的生活,逃离族中,终日混迹于人间,游历名山大川,日子过的好生自在。
乐不思蜀之下,他几乎忘了自己是个妖,彻头彻尾的融入到人类的世界中,一年年,躲避冰槐的追踪。
直到十年之前,辰麇遇到了简依云。
那个在操场上挥舞着网球拍,裙摆飞扬的女子,阳光下笑靥如花,一巴掌拍飞了网球,刚好落在他手中。
依云跑过来跟他讨要的时候,她的模样已经刻进了辰麇的骨子里。
辰麇是个妖,这一刻,他忽然就知道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依云挥汗如雨,接过球对他说谢谢的时候,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从此辰麇再也忘不掉简依云的目光。
他从未如此渴望自己是个人,可他是妖。
简依云明媚的样子在他心头挥之不去,辰麇最终还是没守住自己的心,他去追了依云,也追到手。
两人在网球场一起挥舞球拍切磋过招,在泰山南天门留下合影,在海边沙滩上写下两人的名字,一箭双心,在游乐场的摩天轮许下终生之约。
直到后来辰麇遇跟着简依云回家,他才知道,依云的爸爸是镇灵师,一场恶战,辰麇不想让依云难做,毫不反抗,被打得半死。
依云爸爸终于是不忍心看着自己女儿伤心,留着辰麇一口气,将他丢出家门,软禁了依云,不许他们见面。
辰麇默默养伤,伤好之后一直躲在远处偷偷看着依云,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思念,他受不了心爱的女子每日以泪洗面,终于还是潜入依云房间。
只一夜。
依云肚子大起来的时候,家人才发现事情不对劲,然而这时候要打胎就等于要了依云的命,这是个妖胎,同母体同生共死,打掉孩子依云也会死,可若是生下,依云还是会死。
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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