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应烟诺的一条腿被一只鬣狗咬了一口，她疼得脸上立刻冒出冷汗。

我举起灵枪朝鬣狗开枪，鬣狗瞬间消失。我飞奔到应烟诺身边，把她扶起来，驾着她向“旅行1号”的车门跑去。一群乌鸦又砸了下来，我感觉到右眼一阵剧痛，强忍疼痛，用空出来的那只握着灵枪的手扣动扳机，向乌鸦开枪，一大片乌鸦就瞬间消失了。

当我终于扶着应烟诺进入“旅行1号”的时候，我感到有东西从我的右眼掉落下来。我摸到了那掉下来的东西，感觉到那应该是我的眼球。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顿时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那被包扎的伤口提醒着我：我失去了一只眼睛。那股剧痛在我回忆起乌鸦啄食我右眼的瞬间时再一次无法防备地将我侵袭。

“啊——”我发出惨叫。

“不要叫了！其实那只是心理作用。”慕容浩的手捏住了我的肩膀。“你只要保持镇静，你的眼睛就不会再痛。相信我，试一试。”慕容浩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我躺在床上，深呼吸，努力把自己从眼珠掉落那一刻的回忆里抽离出来。很神奇的是，我的右眼伤口果然不疼了。

“我帮你输入了‘止痛程序’，这种程序会在你有痛感的时候，立刻屏蔽掉那种感觉。”慕容浩把我从床上扶起来，还端过一杯热水给我喝。

“真的一点都不痛，比麻醉剂好用。”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泯了一口水，我放下杯子，下床走向窗边。看到落地窗外熟悉的风景，我才知道，此刻我已经在自己的别墅。

“麻醉剂是通过抑制你的神经细胞起作用。但‘止痛程序’是让你彻底失去痛的感觉。如果这种程序可以广泛应用在医学上，那么所有的病人都会减轻痛苦，不仅是手术、外伤会不那么可怕了，即使是面临死亡，至少也降低了最后的痛苦。”慕容浩竟然说起他的专业研究来。

“就算是没有痛感，但已经失去的，不还是失去了。”我摸了摸自己的右眼，我还能感觉到，眼皮下面没有眼球。

“我说这些，就是不希望你因为这次的打击而对组灵计划丧失信心，或者因为恐惧而退缩。”慕容浩的手臂勾住了我的脖子，他搂着的时候，我竟然觉得他还挺温暖的。

“我们当初被辐射的时候，每日每夜都能看到自己变成动物的样子。而且还无法抑制地充满了动物的癖好。那时候，也很想去死，但还是坚持过来了。”三叔居然也从另一面勾住了我的脖子。

“原来你也在。你们这样搂着我，真的很奇怪。”我有气无力地说。

“坚强点，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杜心宸从后面拥抱了我。

“你们三个真的很重。”我十分无奈却又感觉有点温暖。

“你们抱够了吗？”一个男人在我背后用着奇怪的口音冰冷地说了一句。

“三天以后，我会为你做手术。这几天，你要好好休息，尽量保持情绪平静。”还是那个声音。

当我摆脱了三个人的拥抱，终于转过头时，那个说话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会帮你治好眼睛的。”应烟诺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也在？”我看到她不带任何表情的脸。

“毕竟，你是为了救我，才失去了一只眼睛。我不想欠你。”应烟诺看了看我包扎着的右眼。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此刻，我感到头痛眩晕，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只乌鸦向我袭来的情景，我感到自己全身的肉都被它们啄食掉了。这个情景的出现，让我的右眼又开始剧痛难忍。

“你这是创伤后遗症，你被吓到了。”杜心宸扶着有些瘫软的我。

“谢谢你们，但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痛苦地蹲在地上，不想再起来。

我听到了大家离开房间的声音，随后，房间变得安静下来。我走到镜子前，拆下了包扎右眼的纱布，然后，鼓起勇气，用手扒开挡住眼球部位的眼皮。我看到了一个洞，一个带着血红色的洞！那一刻，我想到了尤思颖死亡的幻境，她的眼球没有了，她的眼睛变成了黑洞，我每次都被那黑洞吸进去。

“啊——————————”我对着镜子无法抑制地惨叫。

难道……失去眼睛，是早就埋下的预言？难道……尤思颖死亡的恐怖幻境，根本就是在预示着，我早晚有一天也会如她一样，被千撕万咬，支离破碎？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它们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boss！你要坚强，有我们在！”路明森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是啊！我们都在！”维卡出现了。

接着是杜志铭、李安正和本杰明。他们将我围绕在中间。

“不！我不能坚持了！我不想做廉潜，我不想做你们的boss，我不想再抓捕什么灵生物，再管理什么组灵计划！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想再面对每天担惊受怕的生活，一无所知的自卑和被人排挤的孤独！我一直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大吼着：“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面对折磨人的压力和恐惧！”

“boss！”“boss！”“boss！”“boss！”“boss！”“boss！”……

他们一声声地叫我。

“你们滚开！滚开！”我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

很快，四下无声了。我的房间陷入了一片安静。

我一直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右眼变成一个洞的自己。我第一次萌生了一个念头：我想去死。我也许真的可以就此了结自己。

“你不可以死，你一生清高，孤傲，但却解救无数人远离妄念，让他们得以清净生活。这是你的使命。”我竟然自言自语说出了这样一句奇怪的话。

而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男人，他穿着宋代的服装，一脸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