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指指李山,又指指明眷,看意思是把他们俩都认成是爸爸。
“到底哪个是你爸爸?”
沐清打个响指,一缕生气注入李山头顶,昏厥的男人慢慢转醒。
李山睁开浑浊的眼睛,恍恍惚惚看到女儿冲他笑,他咧开嘴,伸出手想去抱女儿,却被手铐清亮的“哗啦”声惊醒。
眼前是惨白的法医室明灯,周围是几个面色不虞的刑警,像是恢复神智一般,李山嗫嚅地左右看看,“我……”
“你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岚市市局鉴证科白亮亮的法医室内,沐清靠在案台上,旁边是婴儿化成的一捧黑灰。
李山回忆起被抓的经过,抱着脑袋又哭了起来。明眷蹲在他身前,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老哥,你那冻鱼到底怎么吃的?交待吧。”
哭了半晌的男人絮絮叨叨说起他们一家人的悲惨往事。一年前妻子刘小丽在出租屋里早产,生下来的女婴很快没了气息,他看着女儿紧闭的眼睛,第一次知道真正的人间疾苦是什么感觉。
他看着妻子抱着女儿的尸体幽幽地唱着歌,粗糙的汉子躲到屋外数院子里的石子,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却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童稚声,“妈妈……”
“你是说,你的女儿并没有死?”
明眷看着手里的黑晶石头和飘飘忽忽的婴儿虚影,“那你在案发现场喊着有鬼,你是看到了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李山连哭都止住了,他瞪着眼珠拉住明眷,“小丽和囡囡是不是没死?啊?都是我发癔症!她们没死对不对?”
沐清觉得有点头疼,她搞不清楚这自称“饕餮”的石头到底什么来历,也不太明白,哪怕真的是一缕饕餮精魂附在这婴儿身上,又是什么让它化了形?
从李山进门就端出一副怒目金刚模样的霍震山,牢牢地站在他布下的八卦阵眼中,手里紧攥着一打符纸,像是一旦李山惊起,他就要一把拍住。
“照你这么说,你们夫妻俩最多是不能接受女儿死去的事实。”霍震山冷硬的目光无情地扫视着李山。
李山的神情惊惧哀苦,连明眷看了都觉得不忍心,谁知霍震山真是铁石心肠,“普通人族的孩子死了就是死了,尸体开口说话,你就不觉得可怕?”
“…怕……”李山泪流不止,终于认清了现实,说话总算不是颠三倒四,“我怕极了,可是小丽……小丽开心得不得了。……那不是我女儿,是妖怪!圣主告诉我是妖怪附身!”
明眷眉头一皱,心知大多数土教算得上是社会稳定工具,即便是收取一些钱财也不会太过分,让信徒们也能多一份精神寄托,谁会去蠢到教唆杀人呢?
“圣主赐福教,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来看,最多是个骗钱的土教。”霍震山声色俱厉,“那圣主分发的冻鱼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你到底说不说!”
一贯脸色和睦连个抬头纹都没有的霍副队长,浑胖的身体牢牢踩着八卦阵眼,给沐清的结界增加了一层隐隐罡风。
“……是、是圣主悄悄告诉我,说、说囡囡被妖怪附身,吸了小丽的魂魄。”李山麻木地流着眼泪,“只要、只要我给她吃了‘圣食’,就、就能治好她……”
霍震山脸色不变,“你们圣主每个星期都给信徒们发‘圣食’,偏偏就你们家出了事,那位圣主可是喊着要跟你当堂对质呢。”
正在气氛紧张的时候,鉴证科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明眷左右看看,一边是端着款儿的霍震山,一边是垂眼不知在想什么的沐清,只能他去开门。
门一开,阿山那倒霉脸露出来,忐忑地看着明眷,“眷哥,齐副局怕你死了,让我来看看。”
……你大爷!
“不是不是不是,”阿山连忙改口,把明眷拉出门,“齐副局原话是,怕你被猪油蒙了心,万一做出点暴力伤害嫌疑人的事,丢了咱市局的脸。”
……你祖宗!
阿山丧着脸又要改口,被明眷一巴掌捂住,“哥,我跟你叫哥,你可闭嘴吧。——你到底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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