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眷心中默念沐清教过他的几句咒语，调动最后的灵气时，被陆英打断，“明眷！这是燃大人给你保命的东西！你不能给我！”

虽然已经看不见，但陆英还是精准地抓住明眷的手腕，掌中那一点红色火光，在一片黑灰萧瑟的天地中异常明亮。

这是明眷与沐清重逢后，不知何时被神官燃种下的火苗，明眷发现后从未对人说起，就连明成羽也不知道。

“她待你如往昔一般，你不要辜负她。”陆英说话声音渐低，眼睛难以聚焦，“我一生图谋，落得今日下场，连带整个神州陷入危机，我不配为鹿蜀族长。你出去后，请带我向神州告罪，陆氏资产听凭明氏使用……”

明眷眼皮下垂，就快睡过去，手心流火像是有生命般，火舌狠狠燎了一下他的手指，一个激灵醒过来，明眷不由分说将火苗放入陆英心脏位置，填补缺失的血液。

很快，带有神官燃生气的火苗将陆英心口的创伤修复，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暖，鼻息清晰可闻。明眷放下心，用外套在陆英头下卷出一个枕头，安放好沉睡中的鹿蜀族长。

“你出来吧。看戏看这么久，真的觉得有趣吗？”

明眷朗声看向虚空天边，极具视觉效果的天幕被撕裂，倒灌的海水从眼前消失，上一秒还是宏伟壮丽的自然天地，下一秒就回到简约安静的现代办公室。

陆向生，正坐在转椅上默默注视着他。

四下看去，办公室面积很大，整个空间都充斥着熟悉的清阳君灵气。明眷站起身，自不量力地用灵气造出一个小小屏障，将陆英护在其中。

陆向生微微一笑，声音清越淡雅，既没有平日的畏缩，也没有刚才结界中的疯狂，“明大哥，你真的很厉害。”

明眷打量一番，“这回总归是现世神州了吧？”

“自然是，明大哥不愧是神君选中的转世载体，数万年转生而初心不改。佩服。”陆向生轻拍手掌，“你居然能破除这层层结界，还不被虚幻景象摧毁心智，我真的觉得你有些可怕。”

明眷身上还沾有那只小鹿的血，他看看凝固的暗红色，嘴角一撇，“你做下这盘大棋，意欲何为？真的想要神州回到数万年前人族未诞生的景象吗？还是说，你自封创世神，希望开辟新的人世？”

陆向生摆手，十六七岁的少年白皙清隽，“明大哥误会，这世间一切都是遵照天道运转，非我可改变。”

“天道天道，从我记事起就常说‘天道’。”明眷疲累地坐在地上，“你们嘴里的天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天道有意识可循，那我们岂不是他人股掌中的可怜虫？”

陆向生没说话，耳边传来雷声滚滚，一道极亮的闪电劈在窗外。

“现在你是我掌中的可怜虫。”陆向生扫一眼逐渐恢复生气的陆英，歪头看向明眷，“燃给你的那盏流火竟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以前想过，总归她会给你些东西傍身，你虽有清阳君的称号，终归不过一介人族，又有那么点救世济道的迂腐思想。果然，哪怕是陆英这样的卑劣神族，你也不会看着他死在眼前的。”

影随风动，忽然逼近的少年眼中带刀，紧贴着明眷的脸，仔细打量他，“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当初那个濒死的婴儿灵体，这么多年后居然还能在我的结界中挣扎化形，让陆英心神大乱。都说清阳君是生命之神，难道你连那仅存的一点生气，也能利用？”

提及小鹿，明眷胸口发闷，一巴掌推开眼前的陆向生，恨得浑身发抖。陆向生鄙夷地看着他这副模样，重新靠回椅背，“你不必急在这一时，等我吞吃掉你的灵体，我的记忆就会回归，那时我就是实至名归的上古清阳君。整个神州异界都在等着我的降世。”

明眷听着耳边隆隆雷声，心中掠过一股异样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