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响起的那个声音并没有比刚刚回缓多少,但好在唐渊做足了心理准备还能接受。饶是如此,在对话的途中,他除了心脏狂跳,握着电话的指尖也微微的抖。
唐渊一边压下眉心的跳动,一边将电话稍微拿远一些,不贴近耳朵,但足够听清的距离。
“涛啊!你三爷爷不行了!你赶紧回来一趟!赶紧!”
“又?”唐渊下意识地问道。
涛字,是唐渊父亲的名字。唐渊的母亲生下他时,死于羊水栓塞。他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但在唐渊小学时,父亲在工作时,不慎跌入了铁水中,人瞬间被溶成了油脂。
他的奶奶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些问题,一直将唐渊当成是他已经去世的父亲,“小涛”这个名字,一叫就是十五年。虽然后来他被姑姑一家接走抚养,但极少回老家的那几趟,奶奶依旧这么叫着,但有关于家中其他的备份,老人家倒是一次没有乱过。
多年下来,唐渊早就习惯了。
十分钟的电话里,在老人干瘪却尖的嗓音中,翻来覆去只说了一件事情,家中的亲属即将离世,他需要马上回家,以备奔丧。
但在唐渊的印象中,这个七十岁才回到家乡,唐渊并不熟悉的“亲戚”,至少是第三次“不行了”。前几次他匆忙赶回,无一例外看到躺在炕上的老人身形消瘦,那双眼却是炯炯有神,完全不似电话中说的那么严重。所以这一次,唐渊严重怀疑,这次是否又是老人的夸大其词。
虽这么想着,但唐渊还是轻手轻脚地从柜子里抽出了书包,整理了一些日用品。折腾一番下来,时间也还充裕,正赶得上回乡下的第一班客车。唐渊一条微信给程昱说明情况后,从外锁好了门走向黑色下沉的楼梯。
乾坤街巷子里一片灰蒙蒙。凌晨的风自带湿气,走了一会儿,唐渊就感觉到袖口有些发潮,于是将双手往兜里揣的更里了一些。
从街口去望,一部分的早餐铺子支了起来,那些灯光虽然只够将浓雾穿透一半,却也足以给四下寂静的人带去生气。
向前直行,走过两个路口,距离大概一公里左右,就有一处客车临时停靠点。都是中年人,提着不多的行李,时不时地从手机的光里抬起头,看看车来的方向。
第一班客车上人很少,唐渊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因为起来的太早,车还每往前开多久,唐渊就开始犯困,在颠簸中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几觉。
不过在途中注定不能睡得踏实,所以在司机师傅喊着“终点站到了!”的时候,唐渊即刻就睁开了眼睛,同时,眼皮的酸胀压了下来。
还是困倦的不行。
车外天色大亮,泥土里混杂着枯草的味道钻入鼻腔,五脏肺腑立刻灌进去一股凉意。城市里还是深秋,但这里已经有了初冬的气息。
老家不过是一个有着二十多户人家的小庄子,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去城市扎根,这里也变得更加萧条安静,一路上,除却鸡鸣和鹅叫,到处都是一片静悄悄。
唐渊走向的地方,是距离其他屋子稍远的一处独立的二层小楼。随着距离越近,那院落里的骚动听得越是明显。零星的几声哭嚎落在唐渊的耳朵里。
他脚步更之前更急了些,心中暗自道:“想不到这次竟然是真的。”
这位他只见过四次的三爷爷如今八十六岁,虽然有四个子女,但再往下的孙辈,却一个接一个地早夭。这样的事情在农村来讲,是年老的人占了小辈的寿命,相当的不吉利。但这在唐渊看来,却是无稽之谈。
“唐渊?你是唐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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