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的声音在发抖。

而唐渊脸上的不解神色也因为钟灵的这一句而直接扭曲。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经完全地僵住了。

此时此刻，唐渊真的很想要看看自己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但就在他的头稍微往下低的时候，就感觉到脖颈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

那感觉很像是一双手，尤其是它冰凉的感觉，冲的唐渊的下巴都有些麻。

察觉到凉意的那个瞬间，唐渊的眼前浮现出的是在河水边，钟灵拉起他的手，放在她脖子上的情形。

那句“你也是”再一次地在唐渊的耳边响了起来，仿佛他就站在那日。

钟灵的手中还死死地攥着那条长鞭，看她的动作，好像随时都要抽到唐渊的身上来。而她紧抿着的嘴唇出卖了她此时的慌乱。

唐渊清楚地看到钟灵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近了一步，就在这一眼分神的同时，唐渊脖子上的那一抹凉迅速消退，而束缚他的那一片莫名的阴凉，则在唐渊的肩膀上停留了片刻，接着，温柔地离开了。

只是，他为什么会想到用“温柔”这个形容词？

唐渊看到钟灵紧绷着的肩膀有松懈的痕迹，握着鞭子的那是手上暴起的青筋也消下去了。她终于能松下一口气。

一路走至唐渊的面前，她的第一个动作，竟然就是握住了唐渊的手。

在与她肌肤接触到的那个瞬间，好像方才的凉意再一次卷土重来，唐渊这才明显地察觉到，自己掌心被冰的已经有些麻了。

钟灵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着唐渊的手，快步朝着前面的一点橘色走去。

此前唐渊所看到的那个“大车灯”，好像就是他的一场幻觉。此刻，在他的身侧，飞扬起的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夹在着飞起来的灰烬，才落在钟灵与唐渊的肩头，就被晚风吹走了。

随着两个人距离那一点点光源越来越近的时候，唐渊才看清楚，那是此前他用符纸所烧起来的一堆火光，现在，陈清焰正站在那火光的旁边，静静地看着两个人走来。

“顺利？”陈清焰问道。

钟灵摇了摇头，眸色之中难堪疲惫：“遇到了拦路鬼，解决完以后，时间已经晚了。”

她对着陈清焰抬起头。

火光映在钟灵的脸上，让她那张平时苍白如纸的脸多了一丝红润。她眉头紧锁，对着陈清焰道：“不过……”

她欲言又止，最终将话藏了回去。

陈清焰没有追问，而是调转话题问道：“那拦着你们的，处理好了吗？”

钟灵眼睛睁大了几分。她没答，不过从神色看来，并没有。她转身，朝着刚刚走回来的那个方向。

几乎是下意识的，唐渊抓住了她穿着黑色长袖的手腕：“你还要回去？”

钟灵看向他，眼底风平浪静。这幅无畏的样子，反而让唐渊担心的话吞了回去，只讲出了一句：“不要紧，吗？”

“只要火还燃着，就没事。”

唐渊看着钟灵利落地转过身。几分钟后，她就走进了刚才来时的黑暗里，看不见人影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犹如噩梦一般。现在回想，他心里仍然打着怵。但经此一战，他比之前都更加清楚地明白了为何老张对于钟灵如此敬重。

她的确相当不一般。

但同时，他对钟灵和陈清焰这两人，究竟是何关系的疑问，也愈加在意。

唐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努力回想在阴路上的所有画面，但奇怪的是，那些就像是打了马赛克的图片一样，就在眼前，却是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唐渊甚至都感觉到记忆已经在自动清除掉那一部分。只有钟灵救他时候，落下的冰凉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掌心里，未曾消散。

他忽然响起之前闻到的那个奇妙的味道，内心依旧不能释怀。

那到底是什么？

他抛出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的问题。朝着钟灵离开方向的脚尖，几乎下意识地朝着那片漆黑迈出。

唐渊感觉到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像被人抽走一般，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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