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渊没来得及回答老张，就听到几步之外钟灵的声音：“快，到时间了。”

“马上。”老张应下一声，火即刻将纸燃了起来。橘色的火光将老张的脸映得通红。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渊，直到唐渊点头。

钟灵就站在井口旁边。披散着的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了，而头顶的月光又给钟灵苍白的涂上了斑驳阴影，她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唐渊脚步。

几乎是下意识的，唐渊回忆起此前他与程昱深夜看到钟灵跳井的画面，和她不久之前和自己谈的荒诞的工种，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唐渊心里很难不犯怵。他盯着钟灵身后比夜色更重的井口，明知故问：“就是这里？”

钟灵“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唐渊的问题。她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掏出来一张黑色的符纸，点燃后扔进了井里。

那么一点火星投进去，井壁上竟然升腾起一片火光。那光将唐渊与钟灵的脸映得通红。片刻后，光消失了，周围再度被黑夜包围。

唐渊道：“所以，我虽然拒绝了，但还是跟着你当了走阴人这个角色？”

“别把事情赖在我身上，你如果今天听老张的话走了，今晚就还是我一个人过去。太好奇一件事就要付出代价，唐渊，这道理我想你应该懂。”

“对了。”钟灵像是想起来什么，又一翻，掏出一根红绳，系在唐渊的手腕上。唐渊这才看清，她原来背了一个黑色的包，不过是跟她身上的颜色都混在了一起。

唐渊抬起手腕，在钟灵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标记。”钟灵道：“待会儿路上会碰到不少阴魂鬼怪，戴上这个以后，它们不敢接近。不然的话，你很容易被小鬼黏上。上次，你不是见识过一次了吗？”

唐渊看到她的手腕上也系着同样一条，当下心里安定了不少，问道：“所以这次又是走阴路？”

“这一次走的是黄泉路。”

夜晚的凉风钻进了唐渊的脖子里面，他随着钟灵话音的落下打了一个寒颤。但仔细一想便能清楚——上一次，他与钟灵追的是未走远的魂魄，而这一次，他们去找的，是一个死去多年的女孩。

那里当然得是黄泉。

钟灵朝着老张的位置淡淡扫了一眼。那堆火已经彻底燃了起来，烧的很快。老张手里拿着一根铁勾，是不是地搅动几下。而陈清焰则是站在老张身后。一身素净，一脸局外人的漠然，仿佛一个人形立牌一般，与当下场景格格不入。唐渊自然也看不出他在这有什么作用。

不过话说回来，上一次走阴路，他也没有任何作用。

“可以了。”钟灵一边说，一边踩上了井壁，唐渊心哆嗦了一下，连忙一步上去拉住她的手。

“等等，我觉得……”

“这里是唯一通往那边的路。我们一定要从这个井里跳进去。”钟灵淡淡地看了一眼唐渊抓着她的那只手。他刚刚那一下用的力气很大，钟灵的手腕都是被拽得一片深色。

觉得冒然跳下去腿会被摔折的话，被唐渊咽了回去。

唐渊的磨磨蹭蹭被钟灵看在眼里，她伸出手直接抓住了唐渊的，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钟灵就直接拽着唐渊往下一跳！

人在遭受冲击的时候，反而叫不出来。但那一声却堵在嗓子里，直到两个人下坠到一定距离，那声吼才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