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我趴在窗前,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发呆。这在挹秀宫是常态,我不喜欢宫人们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所以很多时候,我就打发他们去串门或者好好待在房里别出来,而近身伺候的悠儿和蒲儿就在隔壁的耳房候着。
已经是九月中旬,我进宫一个月有余了。回想起来,不知是日子太过枯燥,还是心里已经没有了对美好的期待,总觉得日子过得太慢,怎么才一个月呢。不知道父亲还有二哥二嫂过得好吗。
一个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我转过头,看见彤心沐浴在门口透进来的暮色中,微微笑着向我行礼。她总算来了。可是,我明明一直看着院子的,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我离开窗前,示意她免礼,又往门外看了看,彤心见我如此,开口道:“娘娘放心,两位姑娘都已经被我点了睡穴,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我抿抿嘴,点了点头,让她坐下细说,可是她摇了摇头,我也不好勉强,问:“如何,查到了吗?”我当初说的是让她查“翩昭仪”,是太妃在仁宗帝时候的事,过去都十多年了,宫里的人都换了好几拨,不知道还能查到些什么。
彤心挪动几步,稍微靠近了我,说道:“翩昭仪的故乡,是一个边远的小地方,一个栽满御米花的小地方。她的父老乡亲擅长用御米花制药,卖给药材贩子。而翩昭仪则是在京城一个茶铺被当时还是乐然王的先帝代宗相中,给送进了宫,她善舞,仁宗甚是喜欢,赐其封号‘翩’,而她的‘茶’也就成了御用香茗了。”
“御米花,是什么东西?”我听得奇怪,忍不住打断彤心问道。
“御米花是一种药材,但是要使用适量,若是过量,则会让人迷失心智。”彤心解释道,见我点了点头,又接着说,“翩昭仪善妒心狠,曾经因为冒犯一位宫妃以及处罚当时的千仪长公主最喜的宫女而被当时的太后娘娘打进了冷宫,但是因为怀有身孕,没多久又被仁宗接了出来,但是她的孩子却因为那位宫女而流掉了,当时有外邦来使在,事情闹得很大,那位宫女还因此入狱,不过后来不了了之,此后翩昭仪再无所出……”
千仪长公主、最喜爱的宫女,说的不正是我的母亲和红姨?听彤心如此说来,红姨还害死了她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彤心看我蹙了蹙眉,停了停,又接着说:“后来,翩昭仪由婕妤被封为昭仪,宠冠后宫,直至仁宗皇帝薨逝。先帝登基后,仁宗所有无所出的嫔妃都移居紫山月泉庵。而皇上登基后,又把她接了出来,奉为太妃。按照当年翩昭仪和皇上的母妃潇淑妃的关系,皇上此举实在令人费解,而如今皇上与太妃娘娘相处,很是平常,双方礼数周全,没有过什么异样。”
“这些……都是你在宫里查出来的?”我问彤心道。虽然都是很表面的讯息,但是事隔多年,还能查出来,也不简单了。
“禀娘娘,不是的,彤心无能,这是……动用长安侯府的势力查到的。”彤心颇不好意思地道。
如果是长安侯府的势力查到的,那么这个讯息又实在是弱了点,我深入问道:“关于翩昭仪,还有没有讯息,传言也行。”
似乎被我问中了,彤心犹豫了一下,说:“有。传闻翩昭仪与先帝的关系,有点不清不楚;那个胎儿的流产,也有点不清不楚,甚至有人说,那是利用邪术造出来的假胎儿;而潇淑妃的死,翩昭仪也脱不了干系。”
我更疑惑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明宸还有将翩昭仪迎回宫中?
“娘娘……娘娘?”听见彤心喊我,我回过神来道:“嗯,你说。”
“郭书瑶没有任何异常,一直在祥僖宫做着她的本分。奴婢想问娘娘,是否还需要一直监视着她。”
看来应该是我多想了,自从静妃娘娘提醒了我之后,我总觉得郭书瑶从一开始无端对我示好,我就有点奇怪,居然还因为替我说了几句话,而被逼得投湖,更是有点不合常理。于是我对彤心说:“不必了。”想起彤心是沈默安排的人,此番查探又动用了长安侯的资源,我又问:“世子对我让你查的事,他说什么了吗?”
“有的。奴婢正要告诉娘娘。”彤心抬眼直视着我,又垂下眼皮,说,“世子说,万事三思而行,要多想想娘娘的父亲以及其他家人。”
“我知道了,请你转告我的谢意,也谢谢你。”我平静地应道。
“娘娘言重了,奴婢惶恐。”彤心行了礼,告退了。
彤心走后,没一会儿,悠儿和蒲儿睡眼惺忪地走进来,双双告罪自己莫名其妙地睡了过去,耽误了晚膳的时间,要求责罚。我宽慰她们,让她们这就去准备。没多久,挹秀宫的院子又热闹起来了,掌灯的掌灯,上膳的上膳。
在悠儿蒲儿还没回来的空当,我来到正厅坐了一会儿,宫人来报,御前的高公公来了。
高大全?他怎么过来,难道明宸找我?自从初见高大全不太确切地“收服”了他之后,我也没什么事托他办过,但是也没忘记给他些小恩小惠。
“奴才小全子叩见昭仪娘娘,娘娘如意吉祥。”高大全被引进来,对着我行了个大礼。
我上前亲自扶起他,道:“高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禀娘娘,奴才奉皇上口谕,请娘娘移驾玉壶居。”高大全朗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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