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除夕剩下不过一个月,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长安侯府,纠缠于痛苦之中不能自拔。但我相信,今年会过一个像样的年,因为如今我不再孤苦无依。
父亲告诉我,二哥二嫂已经在上京的路上了。不知他们是否从失去孩子的阴霾中走出,来仪都过年,或许也是想换个环境换换心情,而我能见见他们总是好的。
明宸已决定让我搬进玉壶居,只是日子还没定下来。这些他日子有些神秘兮兮的,好像在忙着什么,但每个傍晚的晚膳承诺风雨不改。
郭书瑶的事之后,我躲在挹秀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冬眠了的青蛙一般。此时,我正裹着毯子躺在贵妃椅上,随意地翻着书。蒲儿和悠儿在一旁待着,偶尔端茶递水,小声地说着笑。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我抬头一看,碧春推门走了进来,禀报:“娘娘,董修仪求见。”
我眉心一紧,她怎么来了?我虽不想见她,但也不得不见:“请她进来。”
从内室走出,端坐在正堂,我看着碧春将董修仪引了进来。多日不见,本以为怀着身孕的她会更丰腴了,谁知今日一见,她面色晦暗,身形也清减了不少。不过她月份还没到,肚子还没显出来。
看着她准备下跪行礼,我出言阻止:“董修仪无需多礼,碧春,快扶董修仪起来。”
“谢顾昭仪。”她出奇地有礼,语气堪比她对着明宸的时候。
等她落座后,我直接问道:“不知董修仪今日来所为何事?”
她轻轻一笑,说:“顾昭仪这么迫不及待想赶妹妹走吗?”
“董修仪说笑了,本宫只是怕累着董修仪,伤了皇嗣就说不清楚了。”我意有所指地说,她倒好,还称姊道妹起来。
她抚了抚尚未隆起的小腹,说:“妹妹是想为肚子里的孩子向姐姐求个恩典,他好久都没有见过他的父皇了。”
本来一看见她就忍不住想起被虐死的小黑,心中不适,听她说这样的话,更觉得可笑,我问她:“所以呢,董修仪希望本宫怎么做?”
“求顾昭仪原谅妹妹,求顾昭仪在皇上面前为妹妹说说话。只要姐姐原谅妹妹了,皇上便不会再对妹妹不闻不问了。”她毫无愧疚之心、理所当然地说着。
我真想撬开她的天灵盖看看她的大脑什么构造。凭什么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烦之后,我还要无条件原谅她,为她博取明宸的欢心,可笑。我没有这个时代的尊卑观念,我不动辄惩罚宫人,不代表我是一个滥好人,会毫无原则、毫无底线地宽待那些伤害过我的人。
“董修仪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吗?”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毫不客气地问道。
她忽然站了起来,跪倒在堂前,眼泪变戏法似的滚落:“顾昭仪,过去的一切,我知道我错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与你为敌,求你原谅我,给我和孩子一条活路吧,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罢便像鸡啄米一样给我磕起了头,每一磕都落到实处,不过两下她的额头就红了。
我一下子有些慌了,忙对旁边的人说:“还不快扶起董修仪。”又无可奈何地问她,“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蒲儿和悠儿制止了她磕头,但因为不敢用强的,扶不起她。她哭得梨花带雨地对我说:“如果顾昭仪不答应我,我便永远跪在这儿。”
今儿个敢情是来这儿撒泼放刁来了,我心中憋屈,为什么明宸的风流债要我来处理?想着,我腾地站了起来,扬声道:“喜欢跪是吧,很好,那就别起来了,跪着吧。来人啊,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碧春从挹秀宫门外走进院子,在我身边低声道:“来了。”我立马跪在院子里,蒲儿也打开了正殿的门,董修仪在里面看出来,见到我跪在外面,愣了一下。我心想,这一招不是只有你才会用的,谁知你跪在这儿到底是图什么,要是跪出个好歹,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是怎么了?”皇后进来看见这一幕,疑惑地问,“都给本宫起来。”她经过我身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径自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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