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他于我，早在十几年前早就不可自拔，无可救药的爱上，那个倔强的、不肯认输的人儿，无数个夜晚，他奋笔疾书；无数个夜晚，他月下舞剑；无数个夜晚，我陪着他一起度过，只是他并不知道……有个我，默默的守候，就在眼前，就在不远处，无论阴晴雨雪，无论险难困苦，陪着他，仿佛已是我的习惯……他于我，不过只是兄妹的名分，再……别无其他……

——上官雁

红绸花锻布满了整个帅府，炮仗声不绝于耳，热闹了整个平州，欢呼声、雀跃声、祝福声，声声入耳！

我在帅府的闺房内，随意的拿下绾在头上的发钗，青丝散落，如瀑布一般的倾泻而下，我拿起木梳，缓缓的梳着我留了多年的长发，看着镜中的最近竟有些不认识了……

巧芸赞叹道：“小姐，你今天真的好美，像仙女下凡一样！”

我不在意的说道：“美吗?”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灵秀的眉眼，道不清的魅惑，还有那双凤眼，便足以倾城！可那又有什么用，人再美，没有人欣赏，不过只是摆设罢了！

巧芸点点头，“小姐，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了！”

我嗤笑，比起孟岚，我恐怕差了那么一截，不过再美有什么用，欠缺点智慧，还不是被我算计了？至于沈若水倒是聪明，可惜就是自作聪明……轻蔑的一笑，太多的不屑在脸上呈现，“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巧芸默默退出了我的闺房。

一下子安静了很多，我满意的看着今天的妆容，峨眉淡扫，笑若桃花，朱唇轻启，便可倾城！配上这鲜红的嫁衣，上好的织锦，江南的双面绣，里面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出来似的。

不一会儿，我已听见临风的花轿朝帅府而来，爆竹声更响，唢呐声更喜庆，仿佛也在为这场盛世婚礼而祝福！

此时，巧芸叩门，“小姐，姑爷已经进门了！”虽是只会一声，但语气中难免有几许兴奋和紧张。

我点头，把红巾盖在头上，难掩幸福的笑，这一天，我已等了数十年，实在是太久太久了……可临了，为何有股不安在四窜，仿佛今晚要发生些什么……上官雁，别想了，今晚过后，你不就是上官夫人了么？

我踏上花轿，一路西行，迎亲的乐声响起，集市依然那么的热闹，有叫唤声、有讨价还价声，人声鼎沸中，我随意的掀开窗帘，没有想到看见一个人，直直的盯着花轿，顿时如遭雷劈，怎么会是她……她不应该乖乖的呆在……不会的……不会的……她不应该在这里……心变的异常的不安，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又看了一眼，那个人早已消失在人群中，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一般……但愿是我看错了……但愿……隐隐的不安……

不知绕了多少圈，不知穿过了多少街道，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我的心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煎熬，千万不要有事啊……千万不要有事……

终是到了另一个帅府，临风的府邸，虽没去过几次，却次次记忆犹新，让人感触，仿佛只要一来这里，非要发生什么事情不可……上官雁，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一向自视甚高，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么?怎么这一次慌成这样！

这个时候，临风拉起缎带，牵着我前行，我才定了定心，一切都是我胡思乱想罢了，只要我和临风成了亲，就一切成了定局，谁都破坏不了……谁都不可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

第三拜迟迟没有落下，也没有看见临风的膝有弯曲的意思，周围的人也倒抽一口气，等着最后一拜。

喜娘看的干着急，不免拉了新郎官的衣摆，轻声的唤道：“大帅！还有一拜就礼成了……”

上官临风还是愣在原地，仿佛是在等什么人？此时，有些观礼的人窃窃私语，小声的议论着。

还是孙副官在一旁附耳，说了些什么，上官临风才一怔，自嘲的笑笑，随即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我顿时大舒一口气，这浮着的石头总算落下，我便一群人带入了洞房，而外面一时炸开了锅，道贺声不绝于耳，人群也簇拥在临风的周围。

我坐在洞房里，看着红色的喜色贴满整间屋子，还有红色的缎带衬托出喜庆的氛围，那红色的宫灯摇曳，说不出的婉约动人，我看着烛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说不出的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变的烦躁起来，便屏退了左右，让巧芸去看看宴席什么时候结束，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不一会儿，巧芸回来，脸上有愁色，斟酌的说道：“宴会还在继续，大帅非要一桌一桌的去敬酒，我怕这样下去非醉了不可！”

我有点坐不住了，急忙问道：“难道孙副官就不阻止着点，帮他当着点？”

巧芸为难的说道：“小姐，你也知道大帅的性子……”

我摆手，他的性子，我自是知道，非要用强的，他也不会随了愿，不如由他去吧！就让他放纵这一晚……

我等到了半夜，屋外听到几声虚浮的步子，歪歪扭扭的走着，还有丫头的搀扶声，“大帅，您醉了，该进屋歇着了！”

“巧芸，你今天真美！”眯起眼，一脸醉意，还不安分的握起了她的手，揽着她的腰，“来……跟本大帅进屋，你就是我的新娘……”

我再也坐不住了，他今天居然是这般的混账，就连我的丫鬟他都不放过！掀开喜帕，冲出屋外，“啪！”的一巴掌甩向了巧芸，厉声喝道：“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滚！”

巧芸捂住脸，眼里蓄满了泪水，满是无辜的表情，“小姐，我没有……我真的想也没有想过……”拼命的解释，又看向我狐疑的脸，满腹委屈的跑向府里的角落……

临风此时冷冷的开口，“她是你最忠心的丫鬟，你该相信她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冷笑，似是在嘲讽。

我信，巧芸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可是我怕啊，我太怕失去临风了，我太怕失去我唯一的依傍……没了他，我今后怎么办？轻轻的抱着他的腰，卑微的说道：“在这世上，我只信你！”

临风望向皎皎的月，闭上眼，全不过是和若水相处的一幕幕，她也说过，她信我，就是因为太信我，我们才走到这步田地！

半晌，临风缓缓的说道：“夜深了，你早点歇着吧！”顿了顿，狠下心道：“今晚，我在书房睡。”

他用力扯开了我的手，大步往前走，我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上官临风，你这么做，不就是为了沈若水么？你认为她那么高傲的人，真的肯原谅你？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她是不可能再回头了。”

他的脚步顿了顿，明显的怒气，又往前走了几步，我继续说道：“你难道忘记当初你娶我时作出的承诺，你忘记在各位叔伯面前许的誓了？”半是威胁，半是祈求。

临风一怔，思索了一会儿，终是回头，眸子中尽是森冷的杀意，寒气逼人，叫人不敢直视。

我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他，害怕的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借着胆子说道：“外面的人正虎视眈眈，看着这府里的热闹，难道你想让他们得逞不成？”是了，这就是他的软肋。

临风神情肃穆，脸色苍白，月光的映衬下，露出的邪魅的笑容，异常的诡异，冷冷的开口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就是别人威胁我！”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哈哈……哈哈……”实在太可笑了，威胁？这又算哪门子的威胁？“早知道今日你这般为难，为何当初口口声声的说要娶我？”爹死后，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你答应娶我，我是万般高兴，可之后的拖延婚期……今日的迟迟不肯跪拜……到了晚上，调戏我的丫鬟，给我难堪，不就是你不想娶我么？

临风眉头深锁，森冷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凉薄的开口道：“我娶你不过是想要从你那儿夺取兵权，你竟真以为我喜欢上你了？”

我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为什么我争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呢！我到底哪点比不上沈若水了？哪一点……“临风，我为了你，不惜与我爹作对；为了你，我不惜毁了我自己；为了你，我甚至……你说说，沈若水她可曾为你做过什么？”

临风的脸上有一丝动容，手不觉得抬起，想擦干雁儿脸上的泪水，但手在半空中又落了下去，“你这又何苦呢？”

我卑微的上前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那宽厚的背弯，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临风，我爱你！”

临风打横抱起我，俊颜似有一丝忧愁，大步走向新房，灯笼高悬，摇曳生姿，红色喜字，遍布婚房的每一个角落，红烛早已滴了大半……

一步一步向前，走向那飘着纱的床帷，芙蓉帐暖，春色旖旎，两颗寂寞灵魂彼此纠缠，难舍难分……

这时，张嫂着急的敲门，在门外道：“大帅，不好了！夫人病了，一直在发高烧，口里还念叨着大帅你的名字……”

临风的眉头微皱，忧愁之色显而易见，他随手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快速的穿戴起来，“我要去看她！”

我一把抱住他的双脚，“不要走……临风……求你，不要走！”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啊，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个女人……

临风没有停止动作，掰开了我抱住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我不甘心的说道：“那我呢？今天我是你的新娘，今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你不觉得她是故意的？”

临风已穿戴整齐，冷着一张脸，走向屋外，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来，“若水……若水她绝对不是这种人！”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睁睁的看着他去了那个女人的房间，眼睁睁的……脸上有冰凉的泪水落下，手抓着床单，扭成一团，却怎么也压制不了心中的恨……我好恨……我好恨沈若水，偏偏在今天，我大喜的日子，故意来搅局……我也好恨临风，他竟这般的无情，为了沈若水的一句话而……

第二天一早，我被府里的下人叫了起来，说是新婚第一天，要去奉茶，我冷笑，什么新婚啊!我到底算什么？还要我要向她奉茶，做梦！“说我身体不适，今儿个就不去了。”

她陈述道：“二夫人，按照府里的规矩，如果你不向夫人和大帅奉茶请安，那么这桩婚事便不被认可……”

“啪”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生生的打在了她的脸上，“狗奴才，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她并没有顾脸上被打的生疼的红掌印，而是低着脸继续说道：“我并没有威胁二夫人你，我说的句句属实，信不信，悉凭二夫人！”临走，还不忘补充一句，“二夫人，忘了告诉你，府中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许打骂下人，下人犯错自有规条，还不劳烦二夫人的手！”

我气极，反手又想打过去，谁知那丫头躲的快，不理我的脸色有多难看，自顾自的告退了。“反了，简直反了！”府里的丫鬟居然这么不分尊卑，敢于我较劲。

这时巧芸替我不值道：“小姐，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家里，至少那些人都是向着小姐你的！”

我苦笑，是啊，早知道……我要早知道……我还会这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临风么？可事到如今，我心里的答案却是……“巧芸，昨天……”虽是难以启齿，但还是要开口，“昨天的事情真的是难为你了！”

巧芸似明白的点头，“小姐，我没有怪你，昨天你打我，不过就是为了救我，巧芸明白的。”

她只是说出了一点，另外一层，不好说，也……难以启齿，握着巧芸的手，欣慰的说道：“明白就好！”

巧芸替我担心道：“可小姐，我们今后可怎么办啊！昨天是小姐你的洞房花烛夜，姑爷他就……今天还被府里的丫鬟这般的侮辱……”

她每说一句，我的心便沉上一分，我真的要这样卑微的过一生？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巧芸，你认为你小姐是那种愚不可及的人么?”沈若水，你就等着瞧吧！

她沉默不语，我随即入新房，换下昨晚那一身的嫁衣，换上素白的旗袍，在菱花镜前，容颜分外的憔悴，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这一次，决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