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颖璐的心情变得通透，她在潮湿冰冷的暗室中，哼着小曲洗盘子，奶奶要醒过来了，终于盼到这一天，希望可以早一点到来。

脏污腐朽的味道充斥，油腻的水池中还浮着劣质洗涤液的黑色泡沫，溅起的水星将她的手臂打湿，刺骨的寒气并没有改变什么，她依然很快乐。

免费的午餐，每天都要来得晚一些，等到宾客们散尽，一大波员工便涌出，将疲倦和劳累赤裸裸地露出来，拿着饭盆盛上一勺腾腾的米饭，有时也会有肉菜，会有人将油汤舀入，大锅菜虽然每天都会不同，但味道总会缺点什么。

起初，唐颖璐并不是很习惯，渐渐的，也会将油腻吞下，去抵御冬天的寒。

人类最初的形态，用食物去维持生命，再创造劳动力，如此卑微的体力劳动，丝毫不用去考虑太多的繁琐，大脑沉睡着，漫长的休眠。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主管办公室，门是虚掩的，可以看见几个人在办公桌上，处理着文字性的工作，唐颖璐敲了敲门，径直走了进去。

“主管，我想下个月十五号请假。”

油腻脏污的围裙，使劲搓揉也洗不净的工作装，以及脸上丑陋的疤痕，和整个房间都格格不入。

“请假？”主管手里的圆珠笔，随着思索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地崩崩声，他翻了翻日历，“都要过年了，那几天也找不到人来换班，不行。”

“那一天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请假。”唐颖璐紧紧皱着眉头，心里急的火烧火燎。

“那也不行，你有重要的事情，大家都有重要的事情。”主管并没有理她那一套，脸上有一种嫌弃的表情，“不能请假，过年这几天人都会很多。”

唐颖璐十分为难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难说话。

“那我辞职。”她轻轻皱了皱眉。

“什么时候？”主管扬了扬眉毛，并没有因为她要走，影响什么。

“现在。”

“合同上规定，辞职要提前打招呼，否则会扣工资。马上就过年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接替你的人，现在走，工资就不要再拿了。”那副冷冷的面孔，让人感觉有些心酸，可唐颖璐早就麻木。

“那就过完年吧，我也不是故意找麻烦的人。”她并没有退缩，眼光直直地对上去，没有一丝畏惧。

“好，我们也不是奴隶主，过年有调休，可以安排你才不忙的时候休息一天，希望最后的一段时间，你也可以坚守岗位。”

唐颖璐出了办公室，似乎又走近了阳光里，要结束一段生活，开始新的了。

就算过得很辛苦，可踏实的时间竟如此美好，只是心脏的位置，依然是空空的。

在混沌的生命中，总会出现从陌生到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们反复交错的，流失涌动着，用七彩的染料涂抹进大脑海马体的内褶，弓形隆起的脉络内膜，青色的血管微微搏动，记载下每个时间段特有的味道。

寒冷的冬夜，唐颖璐已经换下了衣服，将那条并不漂亮的围巾，紧紧的贴在脸上。

白色的哈气，在空气中不停地浮现有消失。这里离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因为郊区的房租会比较便宜，她宁可选择乘坐公交跨过大半个城市，度过一个个艰难又拥挤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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