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怎么了？”沈晚眨了眨眼睛，俏皮地只眨了一只眼。

她这番俏皮的模样，正是几十年前，楚欣常常对着刘小丹做的表情。

那是可爱、俏皮、惹人怜爱的楚欣标志性的表情。

楚怡也曾无数次对着镜子，努力练习笑着只眨一只眼睛的模样。

然而，镜子里的她，却总是显得刻板、呆滞，甚至有些怪异，全然没有楚欣的灵动俏皮，与楚欣的可爱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她跑去对着刘小丹这样做时，刘小丹担心她的眼睛出了毛病，急切地想带她去医院。楚厉霆则皱了皱眉，严肃的脸上似有一丝不悦。

她去对学校里的朋友这样做时，却被同学们无情地嘲笑，甚至有人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她想模仿姐姐楚欣的心思。

她们说她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东施效颦。

楚欣离世后，楚怡曾天真地以为姐姐不在了，她就可以取代她的位置。于是，她开始学起姐姐的穿衣风格、走路模样、说话表情和语气。

可是，她的模仿，不仅没能换来周围人对她的重视与疼爱，反而让所有人对她更加嫌弃和厌恶。

“你是在模仿楚欣吗？一点都不像，拜托你别学她了。她走了我们都很伤心，你这样的行为只会让我们更生气。”

“不要以为我们看不透你的心思，你是以为楚欣不在了，你就能成为她吗？”

“没有人可以取代楚欣，你更不可以！”

“你和楚欣比，差得实在太远了。”

“你都不照镜子的吗？你哪里跟她像了？你这么丑，她这么美。”

“要是不说你们是亲姐妹，谁会看得出你们是亲姐妹啊？”

往昔那一幕幕酸涩又难堪的场景，如幻灯片般在楚怡眼前不断浮现，她只觉脑仁处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里面狠狠搅动。

“噗通噗通。”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那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着，似要冲破胸膛而出。

血液在血管里快速流动的声音也被她听到了。

那原本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声音，此刻竟被无限放大，犹如汹涌的潮水在耳边奔腾呼啸，又好似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每一丝声响都被回音反复拉扯，不断在耳畔回响，震得她脑袋越发胀痛。

额边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汇聚成大滴的汗珠后，沉甸甸地滚落下来。

那冰凉的触感，顺着脸颊缓缓滑过皮肤，而后滴落在胸前，冰冷的汗珠瞬间沁湿了胸口上的衣物，晕出一片不规则的汗湿印迹。

周围一切微小的细节所产生的声音，此刻都像是被装上了扩音器，无限放大。

而原本正常的声响，更是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变得震耳欲聋。

黄嫂端起又重新放回餐桌上的那碗皮蛋芥菜粥，碗底与玻璃桌面轻轻碰撞，这本该是极细微的声响，此刻却如同炮火般巨大的炸响，“哐当”一声，在这寂静又压抑的氛围里，猛地炸开，惊得楚怡浑身一颤。

沈晚那原本轻盈的声音再次响起：“妈，你怎么了？”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是被无数个回音裹挟着，在楚怡的耳边反复回荡，每一道回音都仿佛带着诡异的魔力，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无数道带着回音的可怕声音，直直地钻进她的耳朵，刺进她的心底，让她直接崩溃。

“唐医生，唐医生，姐姐又来了，姐姐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