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医生怎么当的？我的母亲明明不是癌症，你们非要说她是癌症，要立刻做手术，害得我妈死在手术台上，一句医疗事故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你们这些医生的良心呢？”一个中年男子表情悲痛地抱着一个遗像拉着一个医生的衣服愤怒地诉说着，他有些激动，医生想摆脱他，无奈他抓得很紧。男子身边有三四个中年妇女哭哭啼啼，另外四五个男子同样满脸怒气地把医生团团围住，不让他离开。

“误诊是极有可能的，风险告知书你们也都签署了，这也是我们没办法的事。”另一个医生上前劝到，想上前拉开那个家属。

“误诊？你们是故意的吧，就想把病当成癌症，这样好多收费是吧？住院检查了四五天就是六七千，什么乱七八糟的检查都做，还没有个结论。好不容易有了结果，又是癌症，做手术也是听了你们的建议，结果呢？”男子声音越来越大，语速很快，情绪变得很激动。

“对呀，我二姨本来就承受不了做手术，是你们建议一定要做手术，今天一定要给个说法！”另一个胖胖的男子拉住了来劝的医生。

好些医生都从办公室出来想帮忙劝劝，可是患者家属有好些人，非要讨个说法，一时间走廊里吵吵嚷嚷，差点动手。

“走吧，不要惹麻烦了。”骆雅拉着我低头快速从他们身边绕过，生怕惹上了麻烦。

“哎，这医院本来就是这样，我孩子不到三岁，感冒了头疼，医生非要他去打CT检查。我就说那么小的孩子，辐射那些对他身体的伤害不是更大吗？为了收检查费用得着这样吗？”路过一间病房一个看热闹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对屋里一个老人说到。

“是呀，就为了赚钱。我得了癌症以后到现在都好了十几万了，还是没什么效果，我都不想再拖累一家人了，现在，连治病都治不起。”老人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走吧，不要再看了。”骆雅催促着停在原地的我。

突然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怎么形容，有些难过，也有些难以置信，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怎么变成了盈利的场所？

“那些只是一部分，我们只是碰巧看到了阴暗面而已。”一离开，骆雅轻轻劝着我，说是劝我倒不如说是在说服她自己，走在前面的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冲我展露一个笑脸。

“嗯！”其实她的心情同我一样，只是，我们都不愿意相信，救死扶伤的地方变成这个样子，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暗，我们应该相信，阳光依然在。

一天的工作也很辛苦，等做了护士才知道要做很多事，而且我们又是实习生，几乎承揽了所有的杂事。

直到下午，其他的护士都走了，只留下值班的护士。本来我也可以走了，想着先把手里的事做完就留下来了。

把从35床收来的脏被套放进回收箱里，然后用免洗消毒液给手上消毒，不过，对于免洗的总感觉没有洗干净一般。

医院的厕所在走廊的尽头，白天人多倒不觉得什么，到了晚上走廊几乎没有人，感应灯忽闪忽闪的，总觉得有几分阴森，缩了缩脖子，我快步去了厕所。

不太明亮的灯光倒也能照亮这个不大的地方，此刻一个人也没有，略微松了口气，好在没有什么。

夜里的水温有些低，不过现在还值夏季，也不算很凉。拿了纸巾擦干净手，我一抬头，看到镜子里景象，瞬间呆住了。

我的旁边，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子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整张脸，她站在镜子面前似乎在哭。

不会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是经常看到鬼，但每次见到也会被吓一跳。

我不动声色地装作照照镜子，然后出了厕所，快步穿过走廊。

不要跟着我，不要跟着我，我在心里默念着，脚下步子越来越快。

还没走到尽头，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抬头，是夜圣暻，看到他立刻感觉安心了很多。

“倾影怎么了？”他皱眉看着我慌张的表情，握着我的肩膀问到。

“厕所里。”我指了指身后，没有回头，不敢去看。

夜圣暻明白我说的意思，看了看我身后:“没有了，不要害怕了，有我。”

我点点头，逐渐恢复了平静:“你怎么会来？”

夜圣暻抬手敲了敲他的手表示意我:“现在都几点了你还不回家，所以我来接你。”

“刚开始实习，多学习学习嘛。”忍不住嘴角上扬，原来他是担心我，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好像，挺不错的。

“好吧，那顾医生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吧？”他挑挑眉毛，表情舒展。

“可以，等等我去换衣服。”我点点头，向他抖了抖身上的护士服。

“去吧，我在这里楼梯口等你。”夜圣暻示意了一下前面。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去了护士站。

里面只有萍姐一个人在值班。萍姐年龄不大，30多岁，护士站里很有人缘，大家都叫她萍姐，我们也跟着叫。

“萍姐，我先走了。”我边拿衣服边说。

萍姐一合手里的病例，转身看向我:“去吧，今天也够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