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别墅后，我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洗澡。

身上太恶心了。

雾气将浴室镜子遮住，我低着头，用最大水流的花洒冲洗着身体。

过了快两个小时，直到浴室有种令人窒息的眩晕感。

我才拉开浴室门，猛地呼吸新鲜空气。

起码小枝还在，不是吗？

我扯起旁边的浴巾，遮住身体，翻看着医院孕检的电子报告，看着上面健康正常的数值，心底的痛苦才稍微喘了口气。

正当我退出页面的时候，母亲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我看着“妈妈”两个字的备注，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脑海下意识涌进刚才那些混乱的场景，表情一片空白。

几秒后，我恢复镇定，接通电话。

那头，母亲的声音很疲惫，“应淮献血了。”

我牙根冷颤，佯装不知情，“是吗？”

“嗯。”

母亲变得很冷淡，“亲生女儿能视死不救，你爸也只能靠其他人的儿子，不然呢，等死吗？”

我心脏像是被尖锐的针孔扎穿。

母亲依然很平静地开口：“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最好全都记得。”

说完后，电话被她挂断。

我手脚冰冷，刚被热气笼罩的身体，瞬间发寒。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

我才僵直着起身，腿发麻到不得不扶着墙壁，一点点挪到床边，然后盖着被子，苍白地盯着床单。

是啊，这两天的事情，我当然会记得。

到死都忘不掉。

我眨眨眼，泪水忽然滴落，我很快抬手擦擦干净，然后将手机充好电，预约了第二天的孕检。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小枝。

小枝只要健康安全，我就什么都能承受。

收拾好一切后，我退房回家，看着车窗外的蓝天，竟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涌进心底。

上辈子，我抱着小枝的骨灰盒，一点点走进那片大海的时候。

海也很蓝。

和今天的天空，很像很像。

我盯着很长时间，直到司机出声催促，才骤然回神。

调整好情绪后，我带着微笑，走进小区。

周言礼早就到家了。

他穿着围裙，听到开锁的动静后，从厨房出来看了我一眼，笑道：“今天做红烧排骨，晴好，你先看会儿电视。”

“好。”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底猝然一疼。

周言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转身走向厨房，里面传来炒菜的声音。

我垂眸，先回到房间，躲在里面将陆应淮的聊天记录全部删掉。

检查完通话和短信后，我才松了口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将手机放在枕头下。

晚餐很平静地度过。

跟以往的每次一样，睡前周言礼都会亲吻我的额头。

很轻很克制的亲吻。

从前的每一次，我都有种幸福的错觉，以为美好的生活即将开始，甚至会鼻尖一酸。

可这两天，我闭着眼，却浑身冰冷。

周言礼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看不见我脸上痛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