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只有一件空余的屋子,你也知道,你左哥我也没女朋友,房子不是很大,那件空余的屋子可能有点脏,你不在意吧?”左伊打开房门,扶着李琢走进来,问道。
李琢摇摇头:“不,我要和你一起睡,这样有安全感,我不要一个人睡。”说着,李琢便挣开左伊的手臂要去寻左伊的屋子。
“哎,你不洗澡了?不洗澡也算了,你这衣服,一身的血啊,虽然你哥我没洁癖但...”左伊的话还没说完,眼看着李琢将短袖一脱,扔在地上,赤着脊背便往屋里走。
左伊无奈的将那衣衫捡起来,又看看满是血,只好打开洗衣机将那衣衫扔了进去。自己走进浴室,洗漱起来。
洗到一半的时候,左伊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他反手将浴霸关了,皱着眉,身子往浴室外探了探,仔细侧着耳朵听着。
“啊,李琢。”左伊也来不及擦拭,披了浴巾便往自己的卧室去:“李琢,李琢,怎么了?你怎么了?”
卧室里,李琢趴在床上,将脸庞埋在枕头里,放声大哭起来。
“李琢,到底怎么了?你哭什么?”左伊撑起李琢的脑袋,看着满脸的泪痕的李琢不解的问道。
李琢抽泣着摇摇头:“不知道,左哥,我也不想哭,我也不想哭的,可我就是哭了。”
左伊长叹一声,不住的低声安慰着他。
“我长大了,左哥,人家说,长大的一个标志就是会不自觉的流泪,明明不想哭,却止不住眼泪,左哥,我真不想长大了,虽然,我已经二十六了,可是前几年我都不会这样的。”
“左哥,我掉头发了,掉的厉害,前几年我根本就不会掉头发的,有时候还会失眠,会不自觉的很怕,真的,我不想再长大了。”
“没事,没事,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左伊轻声道。
夜色更加凝重,天幕卷下来的黑色仿佛要将人间整个吞噬一样。
左伊靠这床沿吸着烟,烟火的灯光在黑夜中忽明忽灭,躺在他身侧的李琢不时的抽泣一声,像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
“我才二十六岁,怎么就会觉得生活无望了?我才二十六岁,怎么就觉得活着这么难呢?我明明才二十六岁,怎么就感觉都已经六十六岁了?”睡前李琢的话语清晰的出现在左伊的脑海里,伴随着他的哭泣与无助,以及周野,薛海洋案件的诡异,统统钻进他的脑子里。
左伊又抽了口烟,望着指缝里明灭的烟头,忽想起一句话:“要是所有的烦恼都想喷出的烟雾一样,随风就散了,那该多好啊。”
“是啊,那该多好啊。”左伊狠狠的吸进一口烟,喷出浓浓的白色烟雾。
左伊还是没有睡着,明明眼皮已经沉重的睁不开了,但大脑却还像一个机器一样高度运转着。
他合着眼,心存一丝侥幸的希望自己能有一个甜甜的梦境,希望自己能一觉睡醒天边已经素日东升。
可这一切都是希望罢了,左伊还是披着衣服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起来了,他拿着打火机与一盒烟,慢吞吞的移到了阳台边上。
夜色很深沉了,小区里昏黄的路灯好似也困倦的厉害,低着头,浑身无力的发出一点微弱的灯光。隔壁的楼层不知是谁还在埋头奋战,映出一两点橘黄的光亮。
打火机的火苗在黑夜中一闪,左伊已经将一支烟嗪在嘴边了。
吸烟不好,可不吸烟他根本无法思考。
左伊长叹一声,指尖颤抖一下,烟灰索索落地。
从最初的万暖暖案子开始,他已经收集到了四杯牛奶了,四杯牛奶,五个人丧命。从开始到现在,一个月多已经过去了,天气也有原来的闷热起了一丝凉意,为了这牛奶案,他们也曾彻夜不眠,也曾手段尽展,也曾抓耳挠腮,也曾思绪万千。可说来讽刺,时至今日,别说捕捉到了凶手的蛛丝马迹,就是凶手的作案动机他们也不清楚。
左伊苦笑着摇摇头,这般强大的凶手作案会没有动机吗?
要是没有动机的胡乱杀害怎么就会留下一杯牛奶?要是牛奶代表罪恶,那么周野到底犯了什么罪?竟然会让凶手对他动手?
左伊发现他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便是相信凶手,相信他杀的每一个人的确是罪孽深重,并从这些罪孽中去寻找共同点,顺藤摸瓜来抓寻凶手。第二个选择便是不相信凶手,只是认为他是为了炫耀自己智商有多厉害,杀人的手法有多高明而杀人,那么这一种他极有可能,穷其一生都抓不到凶手。
左伊整整披着的衣衫,将烟头按灭。他选择相信凶手,被凶手牵着鼻子走。这个选择很怪异可也只有这一种选择,也只能这样选择,他才有可能从杂乱无章的碎片中找到一条线去将所有的碎片串联起来。
牛奶?薛海洋死前的遗愿是放一箱牛奶在他的坟墓里。这个遗愿与凶手作案放一杯牛奶是否有这极大的关系?若是有的话,为何凶手下手的对象不是薛海洋而是周野?
杀人在于诛心。王汝清这样和李琢说?一想到王汝清,左伊只觉得脑仁疼的厉害,不得不承认,王汝清说的很对,十有八九,凶手那般蹩脚的污蔑薛海洋就是要让薛海洋永远活在,周野以为他杀了他的恐惧中。凶手应该不想让薛海洋死,他应该想让薛海洋永远活在那种生不如死的恶魔中,但薛海洋还是受到了刺激,自杀而亡了。
事情倒是说的通,但王汝清?如果李琢没有遇见王汝清,王汝清也没有和李琢说那样的话,没有被薛海洋听到,那事情是不是不会发生?
但王汝清受伤去医院也正常,碰见李琢也正常,身为警察提醒李琢更关心薛海洋也是正常,这一切都很正常。
左伊摇摇头,就是在这一切正常之中,薛海洋死了,就是在这一切正常之中本来有可能连起来的线索断了,就是在这一切正常之中本来的推测与证据全部化为乌有了。
这一切的正常之中怎么总透着不正常?
左伊神色复杂的往自己斜对面的那栋楼看了看,王汝清的住处离自己原来这么近啊。他暗暗的想。
外面还是冷,左伊将烟头一扔便又回到了卧室,李琢正睡得踏实。
还是年轻啊,要是到了我这个年龄,别说经常失眠了,几天几夜无眠也是正常的。左伊将被子拉了拉,在床侧又躺了下去。
............
“啊——”
“怎么了,怎么了?”半睡半醒间的左伊,猛地被一声大叫惊醒,慌得他急忙揉着眼睛,望望李琢问道。
“左哥,我怎么在你这里?天哪,我衣服来?你对我做了什么?”李琢故作惊慌的大张这嘴问道,神情里一副节操不保的气象。
“你有病吧,滚,滚,滚,你昨晚非缠着我来我这里的,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吵醒,立马滚,我还要睡觉。”左伊狠狠的瞪李琢一眼,继续躺下,将被子盖好,又道:“你左哥是直的,比钢铁还直,你放心吧啊,你左哥还没到那种饥不择食的地步。”
李琢嘿嘿笑笑,—挠挠头:“哎呀,那不是刚醒的时候,有点懵嘛,左哥,我现在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我衣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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