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继续行驶，张温和挑挑眉，有些奇怪的问，“你救她不是因为看见听她受伤了？那是为什么？”

“因为嫉妒。”

左伊低着头，将衣服的领子竖起来，一副试图将自己淹没的样子，“我嫉妒，而嫉妒的对象并不是我父亲，而是她。”

左伊的声线一瞬间变得颤抖，“很恶心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生出那样奇怪又变态的感觉，但当我的父亲去亲吻他的时候，我的心中生出了嫉妒之情，那嫉妒就是针对王汝清而发出来的，救了王汝清之后，我一个在下了很大很大的街道里走了很久，浑身都湿透了，我站在公交站牌，看着公交车呼啸而过，那么一瞬间我想要冲到公交车前，将自己的生命结束，可想了想我又觉得或许那只是我的一个幻觉，或许只是因为我的父亲从来没有关心我，是我生出的一个幻觉而已，我还不能死。”

“于是我就回家了，我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每日每夜的问自己是不是怀有那种很恶心的情愫，因为他是一个每天穿着皮衣去砍人的犯罪分子，他双手沾满了鲜血，他回家后就会打我可怜的母亲，他将我们生下来后再也没有关心过，你说讨厌不，可我去对他有了奇怪的情愫，那时候我还小，我不能原谅自己，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将我的日后的职业定位成了一个警察，我一直觉得做一个警察便是宣告了我与他的势不两立，宣告了我是一个正直纯粹的好人。”

左伊苦笑了一下，“我总是将好人的定义，做的太简单了。”

“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不是对他，只是对男生那样而已，可一想到某个男生我便会不自觉的想到他，我不能接受自己，我已经是一个警察了，我要与他划清明显的界限，于是我在工作上便更努力，更奋进的工作，以工作的借口来推脱感情上的事情，再后来王汝清进了队伍，和我一个办公室的，当所有人都在说我和她有这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可耻的心是那样的愉悦，看吧，我和你们都一样，我有一个绯闻女友，和你们都一样。”

左伊笑了笑，那一双小眼中流出两滴清淡的泪。

他忽地想起了李琢曾经问他的话，“左哥，你将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你不累吗？”

“累啊，太累了。”左伊摇摇头。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接受你自己了？”张温和柔声细语的问。

“从病床上起来的时候，从病床上起来又看见你守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的时候。”左伊望了一眼张温和，“当一个人真的经历了生死，那他真的会觉得这世界上其实没什么事比生死更大的，从鬼门关中逃出了生命，上天是在让我好好活啊，这一次我当然要抓住这已经短暂的不行的人生痛痛快快的活一场了。”

“哼。”张温和笑了笑，“还挺会说话。”

左伊将手掌抚在张温和开着车的手背上，“活在这世间本来就痛苦至极，追求幸福根本就是枉然，人类需要做的不过是在这万千的痛苦之中做出一个选择，这个选择也只不过是让我们在这种煎熬的痛苦之中稍微的好受一点，也仅仅是稍微的好受一点。”

张温和笑了笑，整个手掌都感觉温暖的厉害。

车辆不停的行驶，温暖湿润的风从车窗里悠悠的吹到两人的身上，已经掉落的树木边上，风吹日晒的路牌慢慢的显示出它本来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