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霁云的心随着那道门被关上,顿时落得安定,她仰头望着眼前人的眉目,像是见到了从前那个人的影子。不管是什么目光,只要此时此刻在她眼前的人是她的三哥哥,她就满足了。
她反过来紧紧握着他的手,语声带了点点的破碎:“三哥哥,从今往后,我是再也不能这样叫你了。你已经是一国之君,俯瞰天下,这九州之内便是想要抬头望一望你的颜面,也要得到恩准的,我这一声三哥哥,只好埋藏在心底里。可是三哥哥,你在霁云心中,眼中,总不会改变的。霁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
她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从小到大未曾说过这样露骨的话,然而在他的面前,却是一切都被打破了,她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一次又一次,担心的不是自己的自尊和颜面尽失,担心的是无论她怎样表达,他却不肯听到心里去,却想要将所有的心思和目光放到别的女人身上。说什么大度,一个女人假若真的是对那一个男人倾心喜欢的话,是无论如何也大度不起来的。孟霁云想到这里,又是一串泪珠将要滑落下来。独孤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扶到一旁的软凳上坐了下来。
他将要起身离去,孟霁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急问道:“你要去哪里?你不留这里吗?”
独孤晋半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是叫孟霁云看不出来的晦暗深沉,他的那一双眼睛在她的脸上逡巡,像是要就此看到她的内心里去,孟霁云竟感到有一瞬的心虚,不禁悄悄的将视线移开,口中喃喃道:“我方才说的那些话,你只当是我在和你撒谎吗?还是,你以为我是为了替谁保留什么地位,才做到这般田地,不顾自己女儿家的矜持和颜面?若真是如此,你真是看轻我了。”
独孤晋眸中的颜色微微一哂,那孟霁云却是没有见到的。他嘴角很快挂了一道微笑起来,伸手在孟霁云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一拍,缓声劝说道:“你方才喝了不少酒,眼下恐怕是醉了。朕让人打些水来,你净了面,再喝上一碗醒酒汤,既是不想回府,就在这里睡一晚罢。”
“三哥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喝了些酒水,可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你愿不愿意......”
“霁云,”独孤晋打断了她的说话,“你是个女子,一个女子是不该随意说出愿意不愿意这种话来的。这种话当由男子来说。”
“勿想太多,朕会让小冬子准备房间,你稍后只管随他过去。明早朕还有早朝,就不过来看你了。”他说着,将孟霁云握着他袍角的那只手轻轻一拂,转身往外走去。
孟霁云听了这话,实在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口中竟是苦涩的,她眼里的水光更深了,望着独孤晋离开的背影,再也克制不住。那门叫人从外轻轻的一关上,她两手捂着脸孔,呜咽着哭了出来。她到如斯地步,他却还在防着她,当她是有备而来,为了些旁的缘故?不肯碰她,到底是为了尊重她身为女子的矜持和颜面,还是因为别的人,别热原因?孟霁云想到这里,无法再忍受,抬手将那桌案上的蜡烛与果盘一齐扫落在地上,两手交握着,伏在桌上痛哭。
独孤晋站在外面,听着里面克制却仍旧还是隐隐传出来的哭声,抬手捏了捏眉心。小冬子在旁道:“陛下当真要让孟大小姐留宿在奉达宫?这事儿要是传到景梨宫那边去,叫卫姑娘知道了,怕是要伤心的。”
独孤晋听了这话,不禁冷哼一声:“她会伤心?只怕巴不得朕和孟霁云成了好事。到时候,她自然有借口可以拒绝朕。一股子的刁蛮劲儿,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眼下还好,到了真不得不的时候......”他话说到一半,忽的停了下来,眉头锁得更紧了。
一边往前走独孤晋一边问小冬子:“刚才吩咐你的事情,交代下去了?”
小冬子忙点头:“已经在收拾房间,等孟大小姐缓过劲儿来,便好过去了。”
独孤晋点了点头,又问:“小春子怎么样?他非要去拿芳和宫,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只叫白袍知道了,恐怕又是一个祸端。”
小冬子愁着眉头道:“奴婢也这样告诉过他。可他说芳和宫里的太监们都是拜高踩低的,敏月姑娘虽然已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可到底还是戴罪之身,不能够得到很好的医治。他虽然知道陛下已经开恩,可也有陛下的难处,便只要求陛下再给个恩赐,只叫他有这个机会照顾敏月也就好了。往后当真有什么,他自然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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