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搭到那书架上,把侧边的那本书轻轻一拨,他道:“进来罢。”
萧律是已来过一回,并不觉得诧异的了,可那赵濯江却还是头一次见到,又因刚才谈起赵濯浦的种种,心中不免升起不好的念头。独孤晋立在边上朝着他一望。此时萧律是早就已经进去的了。独孤晋便朝着赵濯江道:“勿需担心,你我还没有那样的本事,把赵濯浦给抓起来。”
他笑了一笑,那笑倒像是一柄刀般,朝着赵濯江刺过来。赵濯江忙把脸庞一低,应声走了过去。独孤晋和萧律已早进了此中唯一的那一间草庐里去。赵濯江尽管心中疑惑许多,却还是也一道走了进去。
内中已燃起灯来,不甚明亮,恰好将一室照得清楚。窗外忽一个响雷落下来,赵濯江正好把视线朝着独孤晋等人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酒瓮似的物什,上面有一个人头!亮光将那个人的脸照得分外清楚,连那脸上的伤痕皱纹,甚至是已浅淡了的血污都是分毫毕现。赵濯江虽也是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人,可突如其来的,见到这样一个瓮中人,还是感到惊骇至极。
“这,这,这是......”战场之上只分生死,或生便死,从来也没有将一个人这样子折磨的时候。初见到,当真是有神形俱震之感。
他深吸了口气,急急的朝着独孤晋和萧律的方向望过去。独孤晋微微点了一下头,萧律是早就已经半转过身去,将自怀里拿出了一个纸包来,放到那人的面前,口中低低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托人从楚丘山找来的草药,你且看看。”
说时,将那纸包摊开来一看,里头竟是一枚长得像是人参,却又与人参不尽相同的物什。仔细去瞧,竟有些像是一个干枯了的,小孩模样!赵濯江更加惊骇,站在独孤晋的身旁,犹豫了半晌,才低声问道:“陛下,这是,这是哪一位?萧丞相他又,拿的是什么?”
独孤晋朝着他一望,将他往前面一推,赵濯江未有预料,人就被独孤晋给推了出去。差点儿撞到萧丞相的身上去。更差点儿两手撑到那酒瓮上去。他忙的把两只手往身后一放,脸上露出些尊重的颜色,朝着萧丞相和那酒瓮里的老者稍稍一颌首,自开口道:“在下,赵濯江,乃是九州皇朝赵氏子孙,赵九岭之孙。”
萧丞相便让到一旁,让那酒瓮里的老者能够借着烛光将他看清楚他耷拉在酒瓮上的手臂轻轻抬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赵濯江忙的上前,将他的一只手握在手掌心里,半躬下了身来,好能够听清楚酒瓮中的老者讲话。只听到那老者嗓音低微道:“赵九岭的孙子,果然,我是见到你了。总还好,你还能够得到保全。现在可觉还有什么不好的?”
赵濯江听他这话,倒像是知道自己移魂重生的事情,不禁朝着独孤晋一望。独孤晋便道:“这位就是鉴心大师,小蛮的师父。也是你祖父曾经的好友。”
赵濯江心中大惊,简直不敢相信。他虽从未见过鉴心,却也曾听祖父提起过,说那鉴心大师是一个眉目和善的老者,只要一望,就能够看出来,他是一个超凡出世的人。可是看眼前的老者,如此悲惨境地,脸上更是几乎面目全非,哪里还能够看出来原来的相貌?他双膝不禁跪了下来,心中已是了然,朝着鉴心,禁不住的就滚下两滴泪来。他握着鉴心的一只手,愧疚得竟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喉口只是哽咽。连吸了两口气才道:“我替家兄向大师请罪,家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简直是罪不可恕!是要天报的!”
鉴心很是平静道:“这乃是因果轮回的缘故,与人无尤!你也不必去责怪谁,更不必自责,这件事与你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只不过,往后,要想令一切都回归正途,还需要你们几位勉力自持,竭尽所能!我是不能够做什么的了,只能替你们稍尽薄力而已。”
说着,又对那萧丞相道:“你把仙人草拿过来,待我将法力皆输送进去之后,再以温火熬煮,记住,切不可令邪风所入,一旦有丝毫差错,不但不能够挽救小蛮的性命,只怕还有加速她肉身消亡的恶果!切切记得!”
赵濯江便朝着那萧丞相手上的草药一望,又往独孤晋的脸上一瞧,心中还未有所定论,那鉴心已持着草药念起了咒语来。一时之间,只见满室通亮。外界有“呜呜呜呜”的怪叫声,似就在草庐顶上飞来扑去。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草庐内散发出一种馨香的气味。像是三春天里,漫天的花都盛开了一般。那股气味让人有种心旷神怡,气血皆重生的感觉。正所谓是暖春三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而那鉴心大师,却已经垂耷着脑袋,像是把最后一点儿生气都耗尽了。整个人都昏死过去一般。赵濯江忙的喊了一声“鉴心大师”,那萧丞相已是捧着仙人草,跪倒在了一旁。老迈的脸庞上挂着两串眼泪,浑浊的眼眶中全是泪水。他空出一只手去握住了鉴心的左手,口中哽咽着喊道“老友老友”。声声皆是痛心与不舍。
独孤晋眼中也露出一丝不忍,他朝着旁边一望,将眼中的那丝不忍给眨没了回去。走到鉴心的身旁道:“你只管放心,朕一定会救回小蛮。她不但是你至亲之人,不但是九州的希望,更是朕心中不可缺失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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