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的陈皓看见陈子凌有些意外，往常，只有爷爷老黄牛才会这样在院子里等他。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儿？”

那是通教寺外白杨林中被响羽所伤，陈皓做了简单的遮掩易容，夫人没看出来，秦牧风没看出来，但即便在深夜，陈子凌还是一眼便看了出来。

陈皓动容。

“爸，我……”

“去燕京了？”陈子凌打断了陈皓的话。

“嗯。”陈皓点头。

“见到你妈了？”

“见到了。”

“她还好么？”

陈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反应和昨天他的外婆如出一辙。

陈子凌没再问，点了点头道：“那就是还好。”

“能醒就好，终归我们一家人还有机会能团聚。”

看了一眼陈皓，陈子凌从藤椅上起来，走到陈皓面前。

“伤你的人都死绝了么？”

陈皓目光微凛，点头。

“出手的人都死了，但……”

“你小看了沈笙寒。”

陈子凌突如其来的话语瞬间戳中了陈皓的软肋。

陈皓抿着嘴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陈子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陈子凌摇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做不到像老爷子那样折翼育雏鹰，因为这些年我愧对你，但是我也知道，践行远比说教更有益！”

“之所以不告诉你，那是希望你能自己看穿，我是如此，牧风亦是如此，甚至连老爷子当初在这件事上也并没有多言语，你低估了沈笙寒，相应的，沈笙寒也低估了我们。”

“他是一个善于隐忍的人，伺时如狼，环时如虎，虎狼环伺间动若毒蛇！”

“没人知道他的底线在哪，亦或者他从来没有底线，必要的时候，任何人他都可以捅上一刀，以前我们不懂，现在我们不说，但都记在心里。”

“你用他的儿子试探他，这点我们都理解，但是你高估了自己手里掌握的那些东西，他善隐忍，但从来都不妥协，这一点你并不清楚。”

听着耳侧父亲的谆谆教诲，泪水顺着陈皓的脸颊滑落。

这是陈皓第一次在陈子凌面前落泪。

这样的场景，父亲教育儿子，儿子老实听着点头称是，寻常父子家庭平常事，陈皓却足足等了二十四年！

以前，除了爷爷，没人教他应该怎么做人怎么做事，更多的，陈皓都是在别人一拳头一巴掌的蹂躏中去摸索吸取教训。

陈皓是个喜欢斤斤计较喜欢记仇的贱人，他为什么会贱？他为什么会斤斤计较？他为什么会记仇？

还不是因为以前被人欺负的太多了，他必须时刻想着怎么保护自己。

他能敏感的察觉到别人对他的敌意，同样的他也能非常迅速的识别别人真心的善意。

最近有句话很火，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人，最能识别善良。

陈皓认为这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应该是，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人，也最能识别别人的恶意。

陈皓自己，便是如此！

陈子凌伸手帮陈皓抹去脸上的泪水，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谁让你姓陈，谁让你是我和你妈的儿子呢！”

陈子凌灼灼的看着陈皓，又道：“不过你已经做的很好，老爷子，我，还有你妈，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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