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昼收到名单之后也觉得有些奇怪,他连夜叫人去打听了一下。
原来是考试放榜之前陆言锡联合几个御史一起进宫找了皇帝,他们说女子主祀不详,司天监从未招募过女子,而今开这千古未有之例,只怕有伤风化,引来上天降罪。
他们一边质疑司天监裴监正允许女子参加遴选考试的居心,一边请求皇帝可以下旨刷下这次遴选考试中的所有女子。
皇帝原本也不在意这些,修炼仙丹的人是男是女有什么要紧,他要的只是仙丹。
之前裴昼和一些人来求他允许参加考试,他们也总有道理,说什么想取贤任能,不拘一格聘人才,他耐不住烦也就答应了。
不过,若是开此先例有辱国体,再平白引起群臣非议,他没有必要这样冒险。
裴昼知道事情的因果之后有些沮丧,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一整夜。
皇榜已发,那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倘若发了的皇榜再撤回去,那就更加有辱国体了,皇帝不可能会答应的。
皇帝是怕群臣非议,所以不想录用女术士。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皇帝哪怕要得罪群臣也非改主意不可呢?
裴昼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去找裴丞相。
世界上再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要去找他,那就总能解决的。
裴丞相向来公务繁忙,一进衙门可以从早忙到晚,裴昼想见他一面并不容易。
裴昼叫身边的奴才特地留意着,裴丞相一进家门,裴昼就动身去了他的院落。
裴丞相回府之后也没有闲着,火器营的几个堂官在书房里跟裴丞相聊了半个时辰,裴昼不敢上前打扰,一直候在门外。
又过了很久,裴丞相才打发了火器营的人,将裴昼叫了进去。
“父亲!”
裴昼刚进书房就躬身向裴丞相行了个礼,起身时,裴昼特地留意了下桌子上的东西。
裴丞相案上摆了一堆图纸和火铳,他手里拿着个放大镜,正在研究一个火铳的细节。
他听到了裴昼的声音,这才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看了裴昼一眼。
“是昼儿来了,快过来坐。”
裴丞相大名裴松,字子充,而今刚满四十岁,生得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孔,为人谦逊有礼,又礼贤下士,在群臣之中名声颇佳。
裴家与皇家是姻亲,裴松不仅是乐康长公主的驸马,更是今上的皇后裴氏的胞兄。可是他素来平易近人,在人前也完全没有半分架子。
裴曙与裴松虽是亲父子,但两个人的脾性却迥然不同。
裴昼与裴松相识的时间其实并不算久,满打满算也才一年的时间。他虽知裴松不会是简单的人物,但是两人平素相处起来倒还算和睦。
裴松望着裴昼笑了笑。
“昼儿,你找为父是有事相求吧?”
裴昼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司天监遴选考试的种种都讲给了裴松听。
裴松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火铳思索了许久。
“你弟弟自小身子骨不好,原本也没有几年可以活了,所以我不愿多管束他。只要他开心,哪怕他纳两个娼籍女子进门,我也没说什么。可是昼儿……”
裴松话说一半,目光落到了裴昼身上。
“你跟曙儿不一样。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往后的机会多得数不尽,你确定要将余生都吊在一个罪臣之女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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