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缓缓走进医院里。
手术室外,站了很多他和乔桥至亲至爱的人。
所有人眼眶都是红的,无数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带着悲悯、痛楚、还有可怜。
沈淮序平静地接受审视。
他甚至是平静地和医生沟通。
医生说,病人在来院之前,生命体征就已经停止,他们无能为力。
沈淮序停顿几秒,缓缓点头。
他冷静地处理掉所有人,让他们离开,刘静语痛哭,声嘶力竭,执意要在这里陪着乔桥。
沈淮序受了她堪称全力的一巴掌。
侧脸掌印清晰可见。
只是刘静语这几年生了一场大病,身体一直不太好,一直是好好养着,气色才好了点。
乔桥平常一点也不愿意她累着。
更别提现在这样痛苦了。
他侧眸,对乔东说:“妈身体不太好,您带她回家,这里我来处理。”
他表现地太冷静。
好像完全不在乎乔桥的死亡。
所有乔桥的家人都在心里痛斥,骂他道貌岸然,冷漠彻底,平常深爱不过是装模作样,如今直面爱人死亡,却那么无事模样。
唯一有些动容的,好像只有沈青山。
离开前夕,他第一次拍了拍沈淮序的肩膀,低声说:“得看开一些,生活还要继续。”
沈淮序无动于衷。
直到走廊重新恢复安静。
空荡、冰冷、死寂的手术室外,只有沈淮序一个人。
他用尽全力,逼着自己面对,走进去。
乔桥安静地躺在那里,脸颊还带着血迹。
她穿着最喜欢的一条紫色长裙,此刻却因为血色沾染,变了样子。
沈淮序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轻轻笑了一下。
他跪在乔桥身边,炫耀似的扬起自己左脸。
“刚刚妈打我了,很重一巴掌,看起来她身体恢复确实不错,我怕她担心,让爸先带她回去好好休息,只不过我好像有点不能见人了,明天秘书又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八卦我了。”
还给他的只有一片冷漠和寂静。
沈淮序抬眼看着她,眼睛一点点红起来,视线模糊,却还是笑着说:“其实我今天早上真的很开心,以为你不生气了,以为你愿意留下我身边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骗了。”
他想看清乔桥。
可是视线越来越模糊。
沈淮序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去揉眼睛。
可是越揉,反倒眼眶越来越湿润。
他勉强笑着,这个时候已经只剩下气音了,低声说:“对不起,我有点……看不清你了。”
手背触摸到越来越多的液体。
沈淮序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理智欺骗着自己,生理却已经痛苦到无能为力。
他跪在地上,低下头,额头靠在乔桥手边。
冰冷的触感逼迫着他接受现实。
沈淮序轻声乞求:“怎么不理我啊,乔乔,理理我好吗。”
“我们可以离婚,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会拦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沈淮序哽咽,直至说不出话。
他才不得不去接受现实。
乔桥去了一个他永远也去不了的地方。
他跪在地上,想站起来带着乔桥离开,却悲切地发现,自己完全失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站在权力顶端,控制一切的沈淮序。
现在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跪在地上,痛哭至声嘶力竭。
徒劳地抓着乔桥的手。
可惜真的没有任何人再回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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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下午,沈淮序都在那里。
断断续续地和乔桥说了一下话,偶尔会说说校园时期一起经历的事情。
他平静地陈述,却嘲笑自己是疯子。
偶尔笑,偶尔哭,情绪完全失控。
最后是乔桥冰冷的手心逼着他冷静。
他指尖颤抖,却抱着她,低声说:“我们回家。”
城南别墅所有人都被驱散,沈淮序回到家里,把门反锁,然后把乔桥放下。
整整三天,没有人知道沈淮序在里面做什么。
等到别人开始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联系不到沈淮序。
他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掐断,城南别墅也无法进入,最后是林纾红着眼睛,打了乔桥的电话。
那段停顿几秒,却被接听。
沈淮序把自己完全封闭。
却拒绝不了乔桥手机里的电话。
那是乔桥和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联系。
沈淮序沙哑的声音随之传来:“我很快出去,不用担心。”
大门被打开的时候,沈淮序缓缓走出来,乔桥被他抱着,整个人已经完全是苍白的了。
只是被很好地清理过,血迹消失不见,穿着她很喜欢的衣服,连头发也被细细打理过。
比起她,沈淮序却是狼狈、消瘦、糜颓的。
混乱的衣服,血迹斑斑,发丝凌乱,眼白散着血丝。
他亲手火化了乔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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