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脚步停顿，透过虚掩的一道门缝，看见沈淮序的背影，隔着一个琉璃茶几的距离，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宽大的茶几上，放置了一个灰色U盘。

明明面对的是十几岁面貌的沈淮序，中年男人却斑白的两鬓夹杂着些许湿润的汗液，听到沈淮序的话，他像是堪堪反应过来，自己才是掌握证据的人，他有资格提条件。

中年男人硬着头皮抬眸，迎上沈淮序的视线，呼吸有些急促，急声道：“我要把手上所有股份折合成现金，把我和我家人送到国外，保证我们的安全，还有……还有保证我们日后的生活，所有支出也要你们来付，U盘里的证据我需要保留一份……”

他额角的汗液缓缓流下，紧绷的情绪和骤然加快的心跳把他整个人都逼在一个临界点上。

“只有U盘里的东西才能保证我的安全！”

沈淮序沉默了几秒，整个包厢内无人敢开口，死寂蔓延。

片刻后，沈淮序站起来，嗤笑了一声，冰冷的眼神落在男人身上，他沉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淮序起身后，乔桥才看清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直到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乔桥觉得全身血液的流速都在加快，她瞳孔紧缩，心脏骤跳。

那是沈家旁系的一个叔伯，一直在沈家一个子公司做事，看起来老实本分，却在后期逐渐被对家利益蛊惑，搜集沈家财务上的漏洞。

像沈家这样庞大的商业帝国，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一些灰色地带，很多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用正当手段解决的，有些事情也就自然会留下痕迹。

他在沈淮序掌权后两年，把手里握的证据高价出售，卖给了当时与沈淮序争锋相对的另一家宿敌公司，舆论一经发酵，媒体铺天盖地宣传，那几乎是沈淮序最疲累的一段时间，一面要控制舆论，另一面要稳定公司局面，沈家也面临着数十年来最大的金融冲击。

沈淮序也是在那件事情里，不断锐化锋利，快速成长，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一众有反心的下属，逐个剔除，同时不断施压，与对手公司抵抗，硬生生整垮了对面的经济，连逃往新加坡的那个叔伯，也亲手把他挖过来，以盗窃商业机密牟利的罪名把他余生都锁在牢狱里。

这件事情真实存在，可应该发生在几年之后，乔桥无比清晰，沈淮序此先绝不可能知情，否则那年他不会那样狼狈地绝处逢生。

隔着一道门缝，乔桥看见沈淮序的背影，冰冷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听说你有一个在英国读书的儿子，前不久，大女儿还在宾西法利亚生了一个孩子。”

沈淮序垂下眼眸，沉默地看着他，低声说：“还没来得及恭喜。”

男人猛地抬头，对上沈淮序冰冷的眼睛，像是看透他所有企图，连威胁也是轻飘飘的，居高临下，像是面对蝼蚁。

那哪里是一个孩子的眼神。

沈淮序拿起桌面的U盘，随手把玩着，来回转动，“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乔桥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浑身流动的血液都变得冰凉。

沈淮序的背影不断与十年后的他重合。

眉眼由青涩变得成熟，可始终不变的，是那一双眼睛。

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沈淮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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