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阴私往事

久病的元太妃乍然起身，穿着正二品太妃服饰，宽大的裙幅拖迤在身后，辛九娘见她步履虚浮，忙上前道：“要不再添件衣裳？”

太妃道：“不用了，左右也用不了多长时候，再者我这把老骨头……呵呵。”

管家自备好了马车，辛九娘送着太妃上马车，心中也在不停的祈祷着，希望太妃能说动太后，让温怀瑾回来。

风雨飘摇的端王府，再不能承受一微点的变动了，她也承受不了。

李琇婉看戏一般的说：“明明是会无功而返，偏你们乐此不疲。”

辛九娘垂下的眼帘带着些许冷意，心想着这李琇婉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久以后，太妃就到了宫中，于慈云殿前求见太后。

偏生不巧的很，太后身边的婢女十分歉意说：“太妃来之前也不说递个折子，眼下太后刚刚离去，太妃便来了。”

元太妃说：“老身可以等太后回来的，老身不着急。”

婢女们面面相觑，最后将太妃给请进了东暖阁里，又将一应吃的喝的用的都给摆上，如此瞪了许久，就是不说太后什么时候回来。

太妃等的有些焦灼了，自是要问的，然而她们俱是支支吾吾的。

元太妃一看这情况，哪里还不懂是为什么，怕是太后不在是假，不想见她是真，可太妃是等不起的，见状便要起身直接冲到太后的寝殿中去。慈云宫的宫女们自是要阻拦的。

最后是皇后过来探望太后，将太妃给领了进去。

太后撒的谎竟就被明晃晃的拆穿，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让太妃和皇后一齐坐下，道：“哀家身子略有不舒服，方才说了不见客，本是没想到妹妹会来的，若是妹妹来了，哀家说什么也要见。”

“我自是懂得老姐姐你的。”元太妃说，“倒真是巧了，太后病了，我也病了，竟是齐齐病到了一块儿去。”

说到太妃为何病，不该有人不知道，端王身死这是众所周知的。

太后眼皮子沉沉的阖上，似乎是在逃避什么，又说：“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妹妹你也别太伤心，当心伤怀了身子。”

“活到我们这个份上，按理没什么看不开的。”太妃笑中含泪道，“可怜我这孩子一生都不得安宁，他和凝儿，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被拆散了，这一去说不成是解脱，我当然晓得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元太妃一眼不眨的看着太后，企图动她的面上看出一丝不忍心，可惜没有。

她有些悲哀的摇了摇头。

“太后还记得当年我们初进宫时候的模样吗，那时候老姐姐你真是光芒万丈，出身显赫又面容绝佳，真真是我们不可及的存在，偏生太后你还生了副好心肠……”

太妃尝试着将这一阵的怨气给生生咽下去，同太后说起过往来。

太后道：“哀家当然记得，却不想去回忆，哀家以为你也是的。”

“是啊，我们都不是幸运的人，六宫绣娘何其多，未知先帝竟然挑中了我，从此也就注定了我这一生的悲哀，不过还好，那时候还有姐姐在旁边安慰我。”

“我们互相扶助，原是姐妹情深，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太妃沉痛的跪在地上质问太后。

“是妹妹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还是权力就如此利欲熏心，让我们在深宫中十几年都过来了，偏偏如今老姐姐你掌权了，要置我端王府于死地？”

太后这才睁开眼，同皇后说：“你先下去吧，且让哀家好好儿的和太妃叙叙旧。”

皇后就告退了。

太后起身作势要将太妃给扶起来，太妃往后躲了躲，“我如今只想问老姐姐一句，阿瑾是我的命根子，他也是在你膝下长大的，我的儿子已经死了，不能再看着孙子有什么不测，你却将他派到瘟疫横行的地方，老姐姐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呢？”

“你这便误会哀家了。”太后长叹一声气道，“你也说了，阿瑾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对他是有感情的，将他派去莆田县中，也是皇上和群臣下的命令，为的也是历练他。”

“你又该知道，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想来也没多少日子了，若是阿瑾再没有功业，将来又该如何服众呢？”

太后显得很是苦口婆心的样子，反倒是显得太妃有些小题大做了。

元太妃终究露出獠牙，站起来有些癫狂的笑道：“太后说的真是好，若是我儿还在的话，我尚且可以认同太后这番话，可如今我儿不在了，他是怎么死的，太后比谁都知道，又难道不是太后从中做的手脚，既有前车之鉴在前，让妹妹我怎么能不担忧、不怀疑老姐姐你是别有用心。”

“权力于姐姐来说，就这般重要，大过人命，大过你我几十年的交情吗？”“可这交情于妹妹心中又值几分，难道不一样抵不过你的儿孙吗？若非如此，你又为何百般不愿意让阿瑾娶琇婉？”太后的声音响彻在慈云宫的上方，越发显得冷酷无情。

“那是……那是阿瑾的婚事，自然是该他自己做主的啊！”太妃有些无力的解释道。

太后摇了摇头。

“你不懂哀家。”

“哀家从一出生开始，便是要做皇后的，父亲举靖国公阖族之力，培养出了哀家我，为的不是让我有妇人之仁的，而是靖国公的百年荣华，你不懂，所以哀家也不奢望你能理解……”

也只能对不住了。

“来人，太妃身子不好，还是及早送她回去吧。”

李太后生硬的说道。

太妃也知在太后这儿，是毫无希望的了，浑身就冷了下来，只觉得周身都是绝望，甚至都走不稳路子。

也不过刚刚回到端王府中，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