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紫檀桌上的佳肴琳琅满目。

明明气氛本该轻松愉悦。

可李靖宇总觉得自己似乎置身于战场之上。

他手持酒杯端坐在次席，身形笔直。

虽说面上依旧不怒自威，可桌子底下，却不停揉搓着手指。

虽说是家宴，可问题是，自己真能随意放开手脚吗？

李靖宇的目光悄然扫过主位上的陆渊。

见其气定神闲地端着酒杯，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李靖宇更感压力山大。

他偷偷抬眼，又瞄了陆渊一眼。

只见陛下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不仅如此。

陛下更是频频挺起胸膛，这让李靖宇一头雾水。

“莫非是老夫的仪容出了问题？”

念及此处。

李靖宇悄悄用余光瞄了一下自己。

嗯……

衣襟整齐，靴子干净，胡须也修得妥妥帖帖。

没什么失仪的地方。

那陛下的目光，以及挺起胸膛又是什么意思？

李靖宇捏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本着不出错的念头。

于是，他也暗暗挺直了胸膛……

就是这般诡谲的气氛下，酒过三巡。

陆渊将杯盏轻轻放下，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

“国公，此次北疆大捷，真是给朕争足了面子。”

“这十万胡人，竟败得如此狼狈，果真不愧是大夏的神威铁军！”

听到陛下开口，李靖宇身体微微前倾，

“陛下谬赞，此乃与陛下圣明的天策，密不可分。”

这一句不卑不亢的马屁，说得铿锵有力，丝毫不显做作。

陆渊双目含笑，心里乐开了花。

毕竟，可不是轻易，就能能被老丈人拍马屁的。

不过很快，他便收起笑容，

“然而，这天下太平之后，朕却有些忧虑。”

李靖宇知道陛下这是要说正事了，他神色立刻一正，

“陛下有何忧虑？”

陆渊微微眯起眼睛，

“国公，北疆铁军虽战力强悍，威震四方，但却过于集中于边疆。”

为了确保对方不会脑补，他还特地给“集中”二字加了重音。

话锋一转，他继续说道，

“若天下其他各郡突发变故，恐怕调度不便，难免贻误战机。”

果不其然。

他话音落下，便看到李靖宇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显然是在深思。

见状，陆渊心中暗自冷笑，

“朕就不信，这回你还能给朕脑补出个花来。”

李靖宇沉吟片刻，试探着开口

“不知陛下是想……”

陆渊放下酒杯，直视其双目，

“朕思来想去，决定将北疆军分散至各州各郡。”

李靖宇闻言，眉头猛地一皱。

“分散北疆军？！”

他猛然抬起头，目光瞬间变得凌厉，犹如刀锋般刺向陆渊，浑身的气势瞬间沉重了几分。

陛下这是想卸了我的兵权？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的脑海中，让其一时间呼吸微滞。

陆渊被这目光一扫，心头猛地一跳。

这老丈人的目光好吓人啊！

不过，这也说明，对方没有脑补！

李靖宇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

继而垂下眼帘，在脑海中思索，

“陛下能将十万义军授予李鸿基，还封其为镇国义王，显然并非对兵权有所忌惮。”

“换而言之，陛下并非忌惮老夫拥兵自重。”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又迅速被自己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