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
待众人退去,魏忠贤垂着头,拱着腰。
如同一只跪伏着的老犬,小心翼翼地站在陆渊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察觉到了。
方才还抱着美人、剥着荔枝的陛下,如今气息陡然一变。
周身那股子懒散惬意消散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冷。
魏忠贤腰更弯了几分,额上隐隐沁出细汗。
“陛下,奴婢在。”
他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嗡嗡,生怕一个不慎惹怒了陛下。
陆渊目光幽幽地落在他身上,片刻后,缓缓道,
“你跟着朕多久了?”
魏忠贤连忙答道,
“回陛下,奴婢自陛下登基起,便在陛下身边伺候,已有三年有余。”
“如今,如今已是第四个年头。”
“四年啊……”
陆渊若有所思地轻叹,指尖缓缓在椅柄上敲打,声音仿佛从鼻腔里飘出,带着些许慵懒和戏谑,
“这四年,朕也没少折腾你吧?”
魏忠贤脑袋点得飞快,
“奴婢不敢!”
“陛下恩宠,奴婢铭记于心。”
“魏忠贤,朕问你。”
陆渊声音一顿,微微倾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气意味深长,
“朕若哪日突然驾崩,这偌大的皇宫,你打算如何自处?”
魏忠贤瞳孔微缩,额头猛然贴地,砰砰磕头,声音发紧,
“陛下!”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奴才听着心惊胆战啊!”
魏忠贤脑袋抵着地面,声音都带着颤,
“陛下,奴才活着的意义,便是为了陛下!”
“陛下若……”
“奴才自然随陛下而去!”
“随朕而去?”
陆渊摩挲着茶盏,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倒是有几分情义。”
魏忠贤猛然抬头,表情无比认真,
“陛下,奴才说的是心里话,绝无虚言。”
陆渊缓缓靠回椅背,轻笑一声,
“朕知道你忠心,这也是你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陛下圣明!”
魏忠贤猛然叩首,心头悄然松了一口气。
可谁曾想,他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却又听到一句令其头皮发麻,做梦都要被惊醒的骇言,
“朕问你——”
陆渊声音淡淡,音调平缓,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你可曾有想谋害朕的心思?”
刚才那一问,看似随意。
可那股渗透骨髓的压迫感,却让魏忠贤几乎当场瘫软。
魏忠贤不敢动弹一下,生怕陛下连动一下都不敢,生怕陛下再追问半句。
“陛下今日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宫里真有人想动手?”
魏忠贤脑子飞速转着,试图回忆最近宫里是否有可疑之处。
可思来想去,一切风平浪静。
陆渊倚在龙椅上,眼睑微垂,若有所思地望着魏忠贤。
魏忠贤若真想害朕,以朕对他的信任,恐怕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又岂会等到现在?
更何况,魏忠贤是个聪明人。
他肯定知道,只要跟着朕,他的权势只会越来越大。
但若是换了天,这宫里怕是容不下他魏忠贤半根头发。
那会是谁呢?
李婉蓉?
不,不能,蓉妃与朕知根知底。
况且,即便是她真想刺杀朕,就她的身手,朕断然没有反抗的机会。
即便是她,朕也没有反抗的机会。
至于姒如曼……
陆渊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这女人除了在床榻上有点花样之外,整日慵懒散漫。
动手刺杀?
呵,怕是连发簪往哪儿戳都得琢磨半天。
思来想去,还是林素音的嫌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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