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欧阳敬脸上的笑意霍然僵住。
一时半会儿,他反应不过来。
自己明明按照陛下的意愿去提议。
可为何陛下拒绝了呢?
和坤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这……这是为何?”
“为何?”
陆渊倚在龙椅上,语气满是失落,
“朕若真按你们说的去做,那大夏岂不是再无隐患?”
欧阳敬下意识接口,
“也许是……”
“也许是?”
陆渊斜了他一眼,
“爱卿此言,恐有不妥。”
一众世家大臣心头一紧,连忙竖起耳朵,想要听听陛下如何决断。
只见陆渊慢条斯理道,
“朕思之良久,治国平天下之道,于朕而言,不过手中寻常之物,早已熟稔。”
“想来诸位爱卿,亦当通晓此道,若非如此,又岂能立于庙堂之上?”
“故而,今年春闱,朕只设一科。”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落在案前御笔之上,淡淡开口,
“便是,论如何亡国。”
……
即使身着厚重的朝服,且殿中的几柱碳火。
可在场的大臣,有一个算一个,只觉得背凉的发麻。
论如何亡国?
这是哪位天才能够想出来的考题?
欧阳敬手指微微一颤,险些将袖子中的笏板掉在地上。
他抬头看向陆渊,张了张嘴,正想喷回去。
可一看到对方端坐在龙椅上的淡漠神情,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多少次。
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拍案怒斥的那一个。
可结果呢?
骂陛下昏庸,结果陛下平定叛乱。
骂陛下残暴,结果陛下破了北胡。
虽说,他知道这一次,很可能是陛下在布置什么。
其后果,也很有可能同先前的结局相同。
说不定,“论如何亡国”这道荒唐至极的题目。
到了陛下手里,还真能搞出点花样来。
可问题是,这能搞出来什么啊?
谁曾想。
一直没有开口的孔笑愚,猛地上前一步,
“陛下!”
“此言万万不可!”
此言一出。
一干朝臣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目光落在这个小老头身上。
陆渊缓缓抬眸,目光却是看向了欧阳敬。
咦?
这次先喷朕的,怎么不是欧阳大人?
没看出来,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背叛了立场?
“哦?”
陆渊淡淡地应了一声,
“孔卿何以如此激动?”
孔笑愚面色涨红,指尖在袖子里轻轻捻着笏板,心思翻涌如潮。
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他目光悄悄往旁边一瞥,欧阳敬正低头不语,像极了个老僧入定。
这家伙先前不也逮着陛下喷?
每次都毫不留情,句句刀子往陛下面前丢。
结果呢?
人家不仅没事,反而越升越高。
反观自己。
在礼部尚书这个位子上,坐得骨头都硬了。
而且还要操心今年的春闱、祭祀、典礼。
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如今年纪大了,腿脚发酸。
可连个升迁的影子都没摸到。
正因抱着这个念头,他悍然出列,硬着头皮道,
“陛下!”
“亡国之言,断不可轻提,更遑论将其列入春闱科目!”
“此乃取士大典,更关乎社稷根基,不可如此儿戏!”
孔笑愚越说越有感觉,当下抬起头,目光直视陆渊,
“若设此荒诞之科,不合于礼,恐损国本,贻笑四方啊!”
“若陛下有意警示士子,令其思危,不妨设策问以治国之道,岂不更妥?”
陆渊靠在龙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治国之道?
朕要是想治国,还用得着问你们?
即使自己再不怎么懂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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