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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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总是寂寞,所以,入了夜的人也会寂寞。
喧嚣落定后的沉寂,总会将过往了的记忆揉碎,然后一股脑地撒在你眼前。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陆挚一人独居,只是有的时候,母亲会来待上一阵,又或者,陆擎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来。
后来陆擎成了家,也代替了他的位置,为了出差能够毫无顾忌地带上许冬醒,会理直气壮地将陆泊珩送到他这里来帮忙照看。
例如今晚。
三室一厅的格局,面积有时候成了相对。
人多的时候,一百多平的地界儿总会觉得拥挤,可这会儿,就他一个人外加房间里的那个小豆丁,一百多平的面积反而成了扼杀热闹的凶手。
三间卧室,一间是他的,一间客房,最后一间改成了画室。
自从阿芷失踪后,陆挚即使工作到再晚都会失眠,又是便会在画室里一坐就坐到窗棱上泛起天际的第一道光芒。
画室并不大,以米色为主,窗帘是米黄的细纱,会随风轻轻舞动,墙角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颜料以及画具。
陆挚今晚又失眠了。
在他寻找阿芷未果的第两千一百七十八个晚上。
他坐在画板前,一手拖着颜料盘一手拿着话毕,面前的画布上亦是清浅的色调。
他画画并不专业,只是想她想到发疯的时候,会拾起画笔画下她的样子。
在他对面的墙上挂了几幅装裱好的画,只有一幅是没有装裱的,很是简单地挂在了浅灰色的墙上。
每一幅画都是同一个人。
每一幅画的表情都不一样。
但唯独没有装裱的那幅,是穿着红裙子的,脸上一半笑容一半绝望,那是他最后看见她的样子。
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到底那天她穿的是红裙子,还是只是被鲜血染红了而已。
手指被洇湿,陆挚低头,颜料染了指尖,红色的,像是朵小小的绽放着的罂粟花。
视线落回到画布上,他竟又不知不觉画了一张她,五官线条柔美得不像话。
手冷不丁一抖,陆挚马上站起身,整盘颜料打翻在身,染了一大片的青浓紫绿。
随意拉了张白布将其蒙上,然后堆在角落里,旁边也有几幅相同的蒙着白布的画,如同陈旧的记忆被他封锁在了那一脚,是康云芷,每一张都是康云芷。
这间画室里,无处不是她的存在。
十二点,这个时间还不足以让整个A市安静下来。
月光在窗棱留下清浅的痕迹,盈盈如水。
透过客厅的落地窗,顶楼的高度足够看见远处的霓虹光影。
陆挚换了身干净的睡袍,靠着窗子坐在了地板上,
窗子没关,夜风会偶尔钻入,让人觉得还不算太寂寞。
陆挚将额头抵在玻璃上,目视着不远处那一幢幢高楼,城市的灯火宛若海上烟花,刺痛了眼,只留下绚烂。
A市这座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能够刚好装下一个人前半生的回忆。
这是生养他的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他都熟悉,熟悉到闭上双眼就能勾勒整座城池的地图,可这几年,他却只觉得无比陌生。
也许是那个让他觉得熟悉的人,早已不在了。
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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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芷考上七中那年,十七岁。
因为身体原因,她入学比常人晚了一年。
阿芷是富家女,入校的动静不小,父亲亲自来送她,为了避免有记者跟拍,光是保镖车就有两辆。
围观的人不少,有看保镖的,也有看她的,阿芷觉得丢脸,把父亲和保镖们都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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