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灯应该是定做的,欧式精简风,整体形状呈一个古体版的‘寿’字形,这种吊灯前两年挺流行的。
有那么一小会,我以为吊灯中间可能是空心的,一些小虫子困在了里面,不断的爬行才会造成这样悉悉索索的声音,便伸手去开灯,可是就在我的手要靠到开关的时候,楼上又传来一声闷响,虫子爬行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在黑暗中屏住呼吸,伸长了耳朵,等了好一会儿,那些声音再也没有传来。
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休息的时候叽叽喳喳,军哨一响,鸦雀无声。
如果是吊灯里面有小虫,受到了惊扰,暂时停歇之后,还会躁动起来,但是没有。
这就说明,不是吊灯的问题。
外婆是养蛊的,所以我对这种虫子爬动的声音很敏感,而此情此景,让我瞬间头皮发麻——这别墅里难道有养蛊虫?
不会吧?
应该不会。
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不弄清楚我根本无法入睡。
我下了床,为了不弄出声响,连鞋子都没穿,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
那个时候大概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所有人都睡了,静悄悄的,整个别墅显得太空旷,我站在二楼走廊里,看着一个个紧闭的房门,心里面有些发毛。
顺着扶梯慢慢的往三楼走,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弄出动静惊扰到谁。
三楼虽然也很大,但是格局却简单的多,只有三个房门。
墨白之前说过,三楼有健身房和电影室,那么,另一个房门里面有什么?
我轻轻的往前走,开了第一个房门,房间很大,入目的便是巨大的屏幕以及十几张软塌,这应该是电影室了;关上门,继续往前走,拧开第二个房门锁,果不其然,房间里是各种健身器材,这个房间应该是正对着我们房间的那一个。
第三个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门是正对着我的,伸手拧了拧,锁没开,我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储藏室之类的?
我没多做停留,转身回到第二个房间,毕竟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这一间。
我一步一步的用脚丈量着,最终确定与我们房间吊灯正对着的位置,应该是在健身房的最西边。
而最西边,是室内自带的洗手间,分为三间,饮水间、卫生间和淋浴间,这一块是第二个房间和第三个房间的连接处。
健身出汗,需要补充水分,之后要洗澡,这都是正常的设施,有钱人要的就是方便、享受。
饮水间没门,一览无余,卫生间不分男女,只有一个马桶,打开淋浴室的门,黑漆漆的,我顺手拧开了灯。
一进去便是一个洗手池,洗手池的右边是皮制的挡风门,用手推还需要一点力气。
入目的是一个小型浴室,灯光是那种暗黄色的,比外面光线差,左手边墙壁上挂着三个淋蓬头,右手边靠里面墙角是一个圆形带台阶的浴池,而我的视线在触及到浴池边放着的那个大木桶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震惊’这个词已经完全无法概括我当时的心情了,那木桶又大又高,里面正趴着一个男人,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与肩膀齐平的位置。
他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脖颈以下我视线能触及到的地方,一阵一阵的起伏着,像是血脉在鼓动。
当时我真的是连呼吸都忘记了,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场景我见过。
是的,我见过。
草九姑给我的视频里,我的梦里,都曾出现过一模一样的场景,高大的木桶,受折磨的男人,鼓动的后背……
“哥哥……”
我失声低呼,男人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脊背一僵,我抬脚便要往里走,我要捧过男人的脸,好好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不知道是挡风太厚重,还是我的脚站的麻木了,一抬脚我整个人不受控的往下跌去,膝盖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轰咚一声。
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我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膝盖,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墨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茶,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跪在地上?”
空旷的空间里,突兀的响起说话声,惊得我后背一下子紧绷起来,随后慢慢的回头,就看到墨白站在健身房里,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脚上踏着拖鞋,头发还有些许的乱,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样子。
他看我没说话,连忙走过来,伸手将顶在我头上的挡风门掀起来,挂在了门头上的挂钩上,然后蹲下身来抱我:“是不是地上太滑了?明早我就让福叔在这边放一个大一点的地垫。”
平时看他穿衣服瘦瘦的,没想到浑身肌肉很结实,轻而易举的便将我抱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我连忙回头朝着木桶的方向看去,里面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男人?
淋浴间是全封闭的,侧面墙上只有一个透气孔,一只拳头大小,如果刚才木桶里面有人,要想出去,必须是从我所在的这个门口经过,但是从始至终,并没有人出来。
淋浴间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人。
难道刚刚是我出现幻觉了?
我真的是疯了,仅仅是看到一个高大的木桶,脑子里自动就生成了那样的画面吗?
我用力的甩甩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而那时,墨白已经抱着我去了隔壁的电影室,将我放在卧榻上,自己蹲下来,查看我膝盖的情况。
我身上穿的是之前出门的时候那套衣服,白T恤,黑色阔腿裤,七分的,因为没带换洗衣服,虽然林妈给拿了浴袍,我也没换。
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又有那么多男同学在,穿浴袍不方便。
“紫了这么大一块,肯定很疼吧?”墨白说着,冰凉的指尖点了点我的膝盖,我像是触电一般的往后缩了一下。
墨白已经站了起来:“我去隔壁给你拿医药箱,得上点碘伏,防止发炎。”
他的动作很快,我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等他拿着医药箱回来的时候,我整个人还在恍惚之中。
他用棉签蘸着碘伏往我膝盖上抹,很认真,我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浑身不受控的躁动起来,脸颊很烫,眼前似乎晕上了一层水汽,心跳的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我猛地缩回了腿,神经质似的将裤腿拼命的往膝盖下面拽,但是裤腿就那么长,怎么也遮不住整条腿。
墨白拿着棉签不解的看着我:“怎么了?”
怎么了?
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不断的撩拨着我的脑神经,我感觉自己快爆了。
慌乱的摇头:“没,没什么,我做了个梦,醒来之后就睡不着了,想着来健身房运动一下,结果,结果……”
墨白并没有问我什么,我却欲盖弥彰的解释了一通,他忽然笑了一声:“小茶,你跟我单独相处的时候,好像总是很紧张,我又不是狼豺虎豹,你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头摇的像拨浪鼓,眼神都不敢落在他的脸上:“不是,我没紧张,没有。”
“好,你没紧张,是我说错了。”他将棉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伸手又想来抱我,“才四点钟,你是想回床上躺着,还是去客厅吃点点心?”
“我回去躺着。”说着,一侧身从另一边翻下来,膝盖一酸,差点摔下去,我咬牙撑住,然后绕过卧榻,让开墨白,灰溜溜的跑下楼。
回到次卧,躺回被窝里的时候,我的心还在狂跳着,就像是刚刚做贼偷了东西被主家发现了一般。
是了,可不是被逮了个正着?
旁边姬贝贝睡得好沉,一点没被我惊醒,我看了一眼时间:4:04.
七点钟要出发去蛟龙坡,现在正好睡个回笼觉,不然白天肯定没精神,可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忽然就开始有些想念柳川南,想他早点回来,告诉我哥哥的下落,好让我死心,脱离墨白所在的圈子。
翻了一会手机,斟酌着给王铁柱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今天要带同学回寨子看茶花,让他帮我将院子收拾一下,备点茶水、吃食什么的。
备用钥匙我放在院子门头上,一摸就能摸到,上次离开的时候,我从心底里是不想再回去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又得去面对那个伤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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