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撅住我的时候,我还在挣扎,但是随即我便意识到,我为什么要挣扎啊?
如果能够脱离青绡的身体,我岂不是自由了?这可是我这些天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我闭上眼睛,任由国师处置,随着他的力道,我只感觉自己在慢慢的被从青绡的身体里面撕扯出去,一点一点。
我当时心情很激动,没想到这个记忆幻境里面还有这样一个漏洞,我甚至开始幻想,等我魂魄出去了,我得第一时间去找柳川南。
但是很快,另一道力量忽然出现,用力的将我往另一头拉,两道力量像是要将我给撕裂开来一般。
国师也立刻感觉到了,他满脸的不解与凝重,几次试探之后,他松开了手。
国师应该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力量强于自己,或许害怕再这么僵持下去,会对青绡的身体产生什么伤害。
他一松手,另一道力量迅速的将我拉扯出青绡的身体,我什么还来不及想,只感觉眼前一黑,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
四周刺骨的凉,我是生生的被冻醒的,醒来的时候,我还趴在轮回亭的大理石上,天还没有亮,隐隐的能看到天边的鱼肚白,周围静悄悄的。
我回来了,竟然是这样回来的。
带我回来的人,应该是摆渡人,大国师的精明扰乱了摆渡人制造出来的记忆幻境,摆渡人只有及时止损,中断了记忆幻境。
我一反应过来,立刻就找嘟嘟,四周都找遍了,嘟嘟的确不在了。
失去嘟嘟让我有些慌,但是随即又想到,天一亮,有可能会有寨民发现我,到时候我就有获救的可能,心里又稍稍安定了下来。
随即我又看到那些碑牌,这些碑牌看起来是随意的立在这里的,但实际上,每一块碑牌的树立,都是有讲究的,它们形成了一个轮回阵法。
我不能再被弄回那段记忆里面去了,我得毁了这个阵法。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凝起一股内力便朝着最近的碑牌砍了过去,巨大的力量撞过去,紧接着一道无形的力量怼了上来,狠狠的将我拍倒在地。
我整只右手都被拍麻木了,那碑牌完好无损的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这个阵法的法力太强大了,我根本撼动不了,现在只能想着怎么脱离这里自救,别的是别想了。
天快亮了,这里是蛟龙坡和刀家寨的交界处,但是因为刀家寨一向与外界没有过多的来往,再加上小涧太过危险,平时很少有人经过这里,所以有可能等一天都没有人经过。
一般人看见我,也不一定会冒险来救我,毕竟敢驾船接近轮回亭的人并不多。
不过靠近刀家寨那边,有一座竖起来的木桥,这座木桥很少放下来,是以前有要立碑的人家请刀家寨的法师帮忙的时候,才会放下木桥,委托人与法师一起从木桥上走到轮回亭立碑,有些人甚至根本不愿上桥,全权委托给法师。
那座木桥经过多少年的风吹日晒,如今还能不能放的下来还不一定,更何况,要放,可能也只有刀家寨的人来放。
他们又怎么会放呢?
我坐在轮回亭的边缘,看着天边,看着清晨的曙光慢慢的从地平线处慢慢的露出头来,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
首先就是嘟嘟,嘟嘟跟我是有契约的,当初吴牙子拼命为我们做下的契约,注定我和嘟嘟是一体的,我死,她就得死,摆渡人将她带走,再见面,至少嘟嘟是不会攻击我的,这点我倒是不担心。
其次就是那个记忆幻境。那只是一个幻境,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大国师也只是记忆中的一部分罢了,按道理来说,他本不应该发现我的存在的,但他为什么又发现了?
这应该相当于游戏里面的一个BUG,我能出现在这个记忆幻境里,完全是因为摆渡人的关系,是他的力量构建了这个幻境,而幻境里的人之所以能有不同于本身记忆,有了自己的意识,那就说明当时摆渡人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这个幻境了。
摆渡人的力量不是恒定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轮回亭里的那些碑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不对,不是因为摆渡人自身,而是因为轮回阵法。
整个轮回阵法是借助着这些碑牌形成的,碑牌里面封印着的全是女婴的魂魄,阴气十足,这种阴气,随着夜色的浓重越来越厉害,而随着夜色的消退而慢慢的变弱。
黎明初晓,天色慢慢放晴,阴气变弱,国师发现了我的存在……
对,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整个白天,摆渡人不会再对我下手,他得等着天黑,轮回阵法再次启动,他才会第二次窥探我的记忆。
从昨天他将我掳过来到现在,我滴水未进,饿的头晕眼花的,他应该不会再让我饿一整天吧?
一旦有人来给我送吃的,我就有机会逃出去了。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慢慢等着吧。
之后,我又在想,如果我趁着那个机会逃出了轮回亭,我能逃得出摆渡人的手掌心吗?
现在我连嘟嘟都没有了,虽然有不错的内力,对抗普通人还行,但是我格斗能力并不强,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没什么招式,跟内行人斗起来,很吃亏。
就这么想着想着,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周围的那股寒丝丝的凉气也渐渐褪去,一切都显得比黑夜之中有安全感得多。
……
就在我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的时候,忽然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拿到古朴的木桥正缓缓的被放下来。
木桥蛮长的,又老,长时间不放下来,一动弹便扑簌簌的往下掉灰。
我站了起来,一动不动的看着木桥一点点的从上至下的靠近,整颗心都跟着激烈的跳动了起来。
木桥放下来了,得有四五米长,等送饭的人从那头走过来,我把他干掉,然后再迅速的穿过木桥,在一切顺利,没有丝毫阻隔的情况下,至少也需要四五分钟的时间吧?
穿过木桥就是刀家寨的边缘上的小树林,钻进小树林隐蔽性更高一些,然后一直往南,就上了去镇上的山路。
但那条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很容易就被刀家寨的人抓回来。
那么,往东。
东边是蛟龙坡,蛟龙坡有大片的茶花林,我对那边的地形再熟悉不过了,逃掉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但是很可能会给蛟龙坡带来灾难。
往西就是刀家寨,往北,连绵的大山,都不可取。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能去蛟龙坡了。
我犹豫着的时间,木桥已经完全落了下来,轰咚一声,靠在了轮回亭的边缘。
那头,一个穿着孝袍的女人,手里面挎着个篮子,走上了木桥。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看着女人上了桥,走一步,停一下,手中铜铃一响,跪下来,磕头,撒纸钱,然后点燃一红一白两根蜡烛,分别固定在木桥的两侧,再往前走,重复之前的动作。
我木木的看着这一幕,一开始脑子里面有些懵,不明白那个女人这样做的目的,只能确定,她似乎不是来给我送饭的。
后来我猛然惊醒,这是在布阵。
铜铃为金,木桥、腰间的麻绳为木,桥下有水,脚下有土,点蜡有火,金木水土火一样不少,这是在布五行阵。
这五行阵跟一般的五行阵还不同,看着那一身孝袍、纸钱以及木桥两侧一排红一排白的蜡烛,红为阳,白为阴,这是一对阴阳蜡。
我猛地回头看去,轮回亭里白茫茫的一片,每一个碑牌上面都跳动着火焰,心猛地一塌。
轮回亭在夜间发挥效力,白天阳气重,摆渡人竟然设了这么一个阵法,将我困在五行阵之中。
小涧里面有多少冤魂,谁也说不清,如今点起了阴阳蜡,架起了阴阳桥,纸钱落入水中,勾起一片水鬼,围着阴阳桥而来……
呵,果然办法总比困难多啊,摆渡人等不了漫长的整个白昼,所以太阳刚刚升起来,他就迫不及待的将阵法给摆起来了,这是有多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再送回记忆幻境里面去。
也是,吴巧云不是说嘛,大年三十他就必须有所动作了,现在离大年三十没几天了,搞定不了我,就连柳川南他也拿不下,再等下一个机会变数就太多了。
那穿着孝袍的女人越来越近,小涧周围的白雾也越来越浓,浓的我根本看不清楚木桥了。
周围忽然就想起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声,又像是落水之人垂死挣扎的呼救声,一阵一阵的往耳朵里面钻。
慢慢的,我看清了那女人的脸,不是假青绡又是谁?
她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但还站在木桥上,我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从篮子里面端出了一碗血米饭,放在了地上,抽出三根檀香,点燃,插在了血米饭上面。
白米饭颠成馒头状,插上香,那是祭奠死人用的,而血米饭,是用来嗣鬼的。
我当时想都没想,伸出脚,毫不犹豫的朝着那碗血米饭上面狠狠的踩下去。
假青绡一把握住了我的脚腕,力道特别大,生生的将我往下踩的脚截住。
我的脚就悬在点燃的檀香上方,我加大内力,将体内所有的真气全都朝着脚上灌注过去。
脚,一点一点的往下压,假青绡的脸随着我的力度一点一点的绷紧,紧的越来越……不真实。
她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我的脚上,而我的视线却慢慢的全都集中在了她的脸上。
以前我与假青绡接触过不止一次,打过,也煽情过,但是却没有一次这么关注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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