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车厢对话  桥上鸣笛

夜晚，车厢里的声音，没有白天的热闹。

劳累的人，全都走进了梦乡，他们的思想和身体都得到了休息和解放。

在这黑漆漆的过道边上，只有我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在车厢里，一个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就连那名婴儿，也乖乖地走进了周公的世界里玩玩具去了。

车厢里，很静。其程度，能够让我听得到心跳的声音，以及车厢里的那些睡着的人，打着呼噜的声音。

车厢里打呼噜的人，有很多，并不止好心叔叔一个。

车厢虽静，可是彭先生的那首诗，它的名字，偏偏就叫《车厢里的声音》。在这节只剩下了他们的呼噜声的车厢里，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声音。

“寂静，

月光拂过眼眉，

那道羞涩的波浪，

闪过眼梢，

像远方的哭喊，

他们，在盼着我。”

寂静的月光，从脸上轻轻地拂过。它像一道害羞的波浪，悄悄地从眼角流走。只是那些哭喊的声音，在哪里？诗中的“他们”，指的又是谁？他们盼望着的，难道真的是彭先生吗？

在我的猜测当中，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在盼着彭先生，应该不会有人会盼着他。

彭先生是一个常年流浪在外的异乡人，他没有什么亲人，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朋友应该是很多的，但是心里牵挂着他的人，应该是很少的。

或许他这一生，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人的牵挂。

今晚，没有月光，也没有哭喊的声音。我把视线移到了窗外，我在窗帘的地方，拉开了一个角。这个角，我不敢拉的太大，因为窗外的灯光，会影响到车厢里的乘客的休息。

窗外的路灯，泛着淡黄色的余晖，它好像是在守着一个人，又好像不是。

它们静静地立在轨道的边缘，不说话，也没有和我打声招呼。

它们出现在我眼睛里的时间，没有超过三秒。我也不知道我到哪里了，有时候还会从车窗外面传来火车撕心裂肺般的叫声。

那叫声，是火车的鸣笛声。

我听说，火车在通过一座桥的时候，驾驶火车的人都会按响喇叭的。

可是在我的眼里，我没有看到桥，我也不想看到桥。因为每一座桥，都是在人们的鲜血和汗水之上建立起来的。

其中最辛苦的，就是那群勤勤恳恳的农民工人，因为他们付出的，不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图纸，在上面画画点点。

他们付出的，是体力，是汗水，有可能还会是生命。

他们的长相，是非常难看的。他们的穿着，也是不堪入目的。可是在他们的那颗干净的心里，并没有其他歪门的心思。

或许，我会在他们的身上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有可能是汗臭，也有可能会是脚臭。可是他们的那颗被外表包裹着的心，却是干净的，是单一的。或许，当我看到了他们的面容之后，我会觉得有些恶心。